摄影棚的追光灯在黑丝绒背景上投下暖黄光晕，观众席前排举着“苏绾冲鸭”灯牌的粉丝攥紧了应援棒，后排扛摄像机的工作人员盯着提词器，空气里浮动着摄像机运转的嗡鸣——《演员深访》录制现场比往常更紧绷。
苏绾坐在米色皮质沙发上，膝盖上搭着件奶白色针织开衫。
她垂眼盯着腕间银链晃出的光斑，耳麦里传来导演李涛的声音：“第三环节提前，问题卡加了三条。”她睫毛轻颤，手指摸着随身带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五年前从旧书市淘来的小说手稿副本——那是林知夏永远想不到的，被她藏在二手书店夹层里的“漏网之鱼”。
“接下来进入角色深度剖析环节。”主持人小棠的笑容比平时更公式化，她翻开手卡，目光扫过台下某个角落，“最近有网友质疑，苏绾小姐这次拿下《玫瑰风暴》女主角，是靠爆料打压同行上位。
您怎么回应？”
观众席响起细碎的抽气声。
苏绾抬头时眼尾微弯，像只被逗弄的猫：“小棠姐，我能先问个问题吗？”她没等对方回答，指尖叩了叩膝头的信封，“是谁先动的手？
又是谁篡改了剧本？”
后台监控室里，李涛捏着保温杯的手顿住。
他想起三天前林知夏团队送来的“友情提示”——“苏绾黑料多，节目效果会很好”，想起方才导播递来的临时问题卡，此刻后颈泛起凉意。
“这里有份五年前的小说手稿副本。”苏绾抽出泛黄的纸页，封皮上“玫瑰风暴·初稿”几个字在灯光下清晰可见，“2018年林知夏接受采访时说，原著作者亲自打电话说‘这个角色非你莫属’，还提到角色有‘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背景。
但手稿第三章明确写着，女主是外交官之女，父母在海外执行任务时意外离世。”
观众席炸开窃窃私语。
坐在观众第一排的张导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手稿上。
他记得上个月收到的匿名邮件，附件里的原始大纲和这手稿上的内容分毫不差——当时他还奇怪，是谁把压在出版社仓库十年的旧稿翻了出来。
“张导，您作为《玫瑰风暴》导演，能证实剧组用的剧本依据吗？”苏绾突然转向观众席。
张导站起身，黑色风衣带起一阵风。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声音沉稳：“我确实收到过一封匿名邮件，附带小说原始大纲。
里面关于女主的成长背景，和林小姐当年说的完全不符。”他看向镜头，“现在剧组用的剧本，正是根据这份资料修改的。”
监控室里，导播猛地按下切屏键。
画面切到后台，小斌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翻飞。
他点开加密文件夹，将林知夏与前编剧的聊天记录截图——“把孤儿院背景加进去，我要让观众有共情”、“修改费我让助理打你账户”——打包发送给赵记者的邮箱。
“叮。”赵记者正在茶水间泡咖啡，手机屏幕亮起。
他扫了眼邮件内容，瞳孔骤缩，连咖啡杯都顾不上拿，转身冲进办公室。
键盘敲击声比往常快了三倍，标题“林知夏剧本门再升级：与编剧合谋篡改原著实锤”刚打完，他就点了发送。
台上，小棠的额头沁出细汗。
她低头看提词器，原本准备的“黑料上位”后续问题全被撤了，只剩一行“请苏小姐谈谈对质疑的看法”。
“我不需要抢戏。”苏绾将手稿小心收进信封，动作像在整理最珍贵的宝贝，“因为真相会替我说话。”她的声音轻，但通过麦克风扩散到整个摄影棚，“就像现在——”
导播突然比了个“紧急插播”的手势。
大屏幕上跳出实时热搜：#林知夏剧本门再升级#排在第二位，阅读量正以每秒十万的速度疯涨。
观众席爆发出尖叫，前排粉丝举着灯牌蹦起来：“苏绾赢了！”
后台化妆间，林知夏捏着粉饼的手猛地一颤。
粉盒“啪”地掉在大理石台面上，碎成星星点点。
她抓起手机，微信99+条消息涌进来——经纪人的“热搜炸了”，助理的“赵记者发了实锤”，对家的“恭喜林老师喜提新词条”。
“叮铃铃——”私人号码响起，是公司高层：“公关部说压不住，你...先避避风头。”
林知夏盯着镜中苍白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会议室对苏绾放的狠话，想起让人买的“糊咖靠黑料上位”通稿，此刻只觉得喉间发腥。
手机还在震动，她一把将它摔进沙发缝里，镜面墙上倒映出她扭曲的表情：“苏绾，我不会输的...”
顾砚的办公室里，落地灯在深夜投下暖光。
他端着红酒杯，目光停在电脑屏幕的热搜榜上。“影后今天又赚了不少热度。”他低笑出声，指节叩了叩桌面，助理立刻推门进来：“顾总？”
“联系《演技派》节目组。”他转动酒杯，暗红酒液晃出细碎的光，“听说最近有几位艺人想办擂台赛？”
助理愣了愣，随即点头：“明白。”
窗外的霓虹灯穿过百叶窗，在顾砚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他望着手机里苏绾方才的采访片段——小姑娘举着旧手稿时眼里闪着光，像只护食的小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而此刻的苏绾正坐在保姆车上，望着车窗外倒退的灯火。
她摸出手机，顾砚的消息准时弹来：“需要我帮你清空下一期热搜吗？”
她指尖在屏幕上跳跃：“不用，我留着位置给某人的‘护妻热搜’。”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又震了震。
是小斌的消息：“林知夏粉丝群己经炸了，有几个大粉说要联合其他艺人办‘演技擂台赛’，说要‘证明真材实料’。”
苏绾望着车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眼底浮起狡黠的光。
她把手机揣进外套口袋，望着逐渐接近的公寓楼，轻声说：“擂台赛？
正好，我很久没活动筋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