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风暴》定妆照拍摄棚的灯光刚亮起时，苏绾正对着试衣镜调整耳坠。
张导踩着帆布鞋“哒哒”跑过来，手里攥着团皱巴巴的设计稿：“苏小姐，把唇色再往深里调两个色号！”他的手指在镜面上虚点，“要那种踩碎玻璃渣还能笑的疯劲——就像你被黑之前…咳，就像你在综艺里说‘早预料到了’时的眼神！”
苏绾指尖顿在耳垂上。
镜中倒影的眼尾微微上挑，化妆师刚扫过的银闪眼影在顶灯里碎成星子。
她忽然想起前世拍定妆照那天，林知夏塞给她的那支“显气色”的口红——后来全网通稿说她“丑到辣眼睛”，她才知道那支口红是专门调的死亡荧光粉。
“可以开始了。”她转回头，唇角勾起点漫不经心的弧度，“张导要的疯，我有。”
摄影棚的反光板同时亮起八盏。
苏绾倚着仿旧皮质沙发，右腿交叠在左膝上，黑色缎面裙角滑下，露出一截雪白脚踝。
她抬眼时眼尾微挑，左手搭在沙发背，指尖无意识摸着真皮纹路——像只刚踩过奶油蛋糕，偏要装成无辜模样的猫。
“咔！”主摄影师突然放下相机，额头冒出汗珠，“张导，这哪是我们剧本里的‘玫瑰’？
这他妈是玫瑰丛里的荆棘精！”
张导扒着相机取景框看回放，喉结滚动两下：“好！
就要这种...这种把温柔碾碎了喂给敌人的劲！”他冲场务挥挥手，“把那盏追光灯往下压二十度，照她锁骨——对，就停在那道淡粉色疤上！”
苏绾低头瞥了眼锁骨。
那道疤是前世被林知夏推下楼梯时，碎玻璃划的。
此刻追光灯打下来，疤痕像条细粉的缎带，衬得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她忽然笑了，眼尾细纹都漾开：“张导好眼光，这疤可是我花了三年才没祛掉的。”
“咔！”快门声比她的尾音还急。
摄影师举着相机冲过来，屏幕里的女人眼尾挑着，唇角却抿成冷硬的线，眼波流转间像是藏着把淬了蜜的刀。“苏小姐，您这哪是定妆？
您这是把角色活吞了再吐出来！”
定妆照发布是在当晚八点。
苏绾窝在酒店沙发里啃三明治时，小斌的尖叫穿透了手机听筒：“姐！
热搜爆了！
‘苏绾疯批美人’首接断层第一，原著超话都在刷‘这才是我心中的沈妄’！他的呼吸声粗得像拉风箱，“陈总刚打了三个电话，说要签年度美妆代言，预付三百万定金！”
苏绾咬着三明治的动作顿住。
手机屏幕亮起来，她划开微博——九宫格定妆照下，热评第一是原著作者：“沈妄就该是这样，温柔是刀鞘，疯劲才是刀刃。”第二条是顾砚的官微，只转了张照片，配文：“影后今天的定妆照，够买十杯奶茶了。”
她对着“十杯奶茶”西个字笑出酒窝，指尖刚要回复，手机又震了。
备注“杨记者”的号码跳出来，背景音里是咖啡馆的杯盏碰撞声：“苏小姐，能来后巷见个面吗？
有点东西想给你。”
后巷的风带着点凉。
杨记者缩在消防梯阴影里，手里攥着个U盘，指节发白：“林知夏今天下午找的我，说你在《玫瑰风暴》片场打灯光师，摔化妆箱。”他喉结动了动，“可我调了当天的场记录像——你帮化妆师捡过三次发夹，给灯光师递了五瓶冰水。”
苏绾接过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为什么帮我？”
“三年前我被林知夏当枪使过。”赵记者摸出根烟又掐了，“她让我爆‘某小花耍大牌推助理’，后来我才知道那助理是她亲表妹，故意绊的人。”他低头看表，“半小时后新闻发布会，李涛会问那个问题。
这个U盘里有完整录像，您...您留着防身。”
新闻发布会的镁光灯比摄影棚还亮。
李涛坐在主位，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道冷光：“苏小姐，有网友爆料您在《玫瑰风暴》片场与工作人员发生冲突，甚至动手摔砸道具——”
“李导。”苏绾忽然抬手，指尖轻点桌面，“您说的‘网友爆料’，是不是林知夏小姐授意的？”
全场哗然。
李涛的钢笔“啪嗒”掉在笔记本上，墨水滴开像朵黑花。
苏绾冲小斌点头，大屏幕亮起拍摄花絮——她蹲在地上帮化妆师整理珠钗，发尾扫过对方手背；她踮脚给灯光师递冰水，仰头时笑出小虎牙；她抱着场记板对群演说“刚才那段哭戏，你睫毛颤得特别好”。
“有人想让我当麻烦制造者。”她转回头，眼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可惜我这个人啊，最讨厌演别人写的剧本。”
台下记者的话筒举成森林。
有个穿红西装的女记者喊：“苏小姐，听说新剧投资方是——”
“叮。”苏绾的手机在桌下震动。
她扫了眼消息，唇角勾起：“投资方的事，不如我们今晚酒会上聊？”
当晚的酒会在云端酒店顶层。
水晶灯像倒悬的银河，照得苏绾的银色礼服泛着碎光。
张导端着香槟凑过来，酒液在杯里晃出金波：“小苏啊，你猜《玫瑰风暴》最大的投资方是谁？”他压低声音，“是林知夏背后那家‘星耀资本’。”
苏绾捏着酒杯的指尖顿了顿。
杯壁上的冷凝水顺着指缝滑进掌心，凉得像前世楼梯间的风。
她抬眼望向玻璃幕墙外的夜色，霓虹在瞳孔里碎成星子：“张导，您说风暴中心，是风卷着沙，还是沙推着风？”
张导愣了愣，突然大笑：“好！
好你个风暴中心！”他举着酒杯走向人群，黑西装后背蹭上块酒渍都没察觉。
苏绾端着酒杯往露台走。
风掀起她的发尾，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顾砚的消息：“需要我去接你吗？”她刚要回“不用”，露台转角传来细碎的响动。
林知夏站在阴影里，耳后的泪痣红得像血。
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微博评论区全是“苏绾太飒了”“沈妄本妄”。
“你得意不了多久。”她的声音像碎玻璃，“X先生说了...说你这种棋子，该退场时就得退场。”
苏绾停住脚步。
露台的月光漫过她的肩，照得她耳垂上的碎钻闪了闪：“林小姐，你知道为什么风暴永远追不上中心吗？”她转身时裙角扫过林知夏的鞋尖，“因为中心，从来都自己决定方向。”
她往回走时，手机又震了。
小斌的消息弹出来：“姐，杨记者发了个录音过来，说是...说是有人授意他写黑稿。”
苏绾捏着手机笑了。
夜风卷着香槟的甜香灌进领口，她望着宴会厅里推杯换盏的身影，忽然想起顾砚给的那个U盘——代孕医院的监控，还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包里。
“小斌。”她发消息，“把录音备份三份，一份给张导，一份给陈总，还有一份...”她望着玻璃幕墙里自己的倒影，眼尾挑得像把刀，“给X先生。”
林知夏望着她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露台的风卷着她的裙角，她摸出手机按下通话键，那边刚接通就吼：“不是说苏绾翻不了身吗？
现在全网都在夸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个沙哑的男声：“她有顾砚。”
林知夏的呼吸一滞。
月光漏进来，照见她手机屏保——是张模糊的旧照片，顾砚穿着白衬衫站在楼梯转角，身后是大片血色。
“那就连顾砚一起...”
“叮。”
她的手机突然弹出条新消息。
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附件是段录音——
“杨记者吗？
我是林知夏，我需要你帮我写篇稿子...就说苏绾在片场耍大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