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一脚踹开房门,把朱鱼轻轻扔在床上。
动作看似粗暴,落下时却轻柔得像在放什么易碎品。
“坐好!”
他凶巴巴地命令,转身从浴室拿出条干毛巾。
朱鱼晃着脚丫,故意把还滴着水的发梢甩了甩,水珠溅到程野脸上。
男人额角青筋首跳,一把按住她乱动的脑袋:“再动试试?”
“疼……”
朱鱼小声哼唧,眼睛湿漉漉地看他。
程野的手立刻放轻了力道,嘴上却不饶人:“娇气!”
他粗鲁地用毛巾包住她的长发,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怕扯疼她一根发丝。
朱鱼悄悄侧过脸偷看他,看到身后程野紧蹙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
他抿着唇,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连耳后的碎发都小心地擦干。
这副模样,和五年前在图书馆帮她擦雨水时一模一样。
“程野。”她软软地唤他。
“闭嘴。”
程野耳尖通红,故意用力揉了两下她的脑袋。
“头发这么长,麻烦死了。”
朱鱼偷偷勾起嘴角。
她太了解程野了。
他越是嘴硬的时候,动作就越温柔。就
像现在,明明骂骂咧咧的,手上的力道却轻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转过来。”程野突然命令道。
朱鱼乖乖转身,仰头看他。
程野拿着毛巾的手顿在半空,喉结滚动了一下。
阳光透过湿发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整个人柔软得不像话。
“……麻烦。”
程野别过脸,手上却小心翼翼地擦着她颈间的水痕。
指尖不经意碰到她锁骨,触电般缩了回来。
朱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程野,你还记得吗?以前下雨天,你也总是这样帮我擦头发……”
程野浑身一僵,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不记得。”
从前,从前……
他最珍视的从前,却是她最想抛弃的从前。
每一个他以为会永远幸福的时刻,她是不是都在心里计算着离开的时机?
每一次他说“永远在一起”时,她是不是都在暗自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骗人。”朱鱼突然指尖轻戳他胸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肯定记得。”
这个熟悉的动作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程野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朱鱼踉跄了一下。
“朱鱼!”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刚才触碰他的不是指尖而是烙铁,“别得寸进尺。”
他转身要走,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被一股柔软的力量从背后环住。
朱鱼的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绷紧的背肌上。
少女特有的橙花香气萦绕在鼻尖,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对不起……”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细微的颤抖,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熨烫着他的皮肤。
程野能感觉到背后传来轻微的湿意。
她在哭。
程野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应该推开她的,应该冷笑着讽刺她的虚情假意。
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覆上了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程野的手指微微发颤,指节泛白地扣住朱鱼的手腕。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对不起?”
他猛地转身,将朱鱼按在墙上,眼底翻涌着压抑了五年的痛楚:“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当年在餐厅说的话?”
他冷笑一声,指腹却无意识地着她手腕内侧的细嫩皮肤。
“还是对不起现在才发现我还有点利用价值?”
朱鱼的睫毛轻颤,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未干的水痕还是眼泪。
她想开口,却被程野打断。
“你知道我找过你吗?”程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自嘲,“分手后第三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宿舍楼下等了一整夜。”
朱鱼震惊地睁大眼睛。
系统从未告诉过她这些。
“第西天,你那个富二代男友的保镖把我打进了医院。”
程野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肋骨断了三根,左肺穿孔。”
朱鱼的眼泪瞬间决堤。她颤抖着伸手想去触碰那道疤,却被程野一把攥住手腕。
“第七天,我拖着输液架去你家找你。”
程野的眼神越来越暗。
“看见你和他从豪车上下来,你穿着我攒了三个月工资都没买起的裙子,笑得那么开心。”
“不是的……”
朱鱼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多想告诉他,那根本不是她!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你寄来的订婚请柬。”
程野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里面还夹着张支票,说是‘分手费’。”
朱鱼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程野会恨她到这种地步。
系统不仅哄骗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还在她离开后继续用她的身份伤害他!
程野松开她,后退一步,声音疲惫:“现在说对不起,朱鱼,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朱鱼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不能自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哭得那样可怜可爱,仿佛真的一无所知一样。
哪怕早就认定了她是在做戏,程野还是不可控制地心脏抽痛。
他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终究还是缓缓落下,轻轻环住了她颤抖的肩膀。
“……别哭了。”他哑着嗓子说,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吵死了。”
这句熟悉的嫌弃,让朱鱼哭得更凶了。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
程野叹了口气,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他多恨自己啊——明明被伤得遍体鳞伤,却还是舍不得看她掉眼泪。
就像五年前那个雨夜,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巷子里,想的却是:幸好挨打的是我,不是她。
“……松手。”
“不松。”
“我数到三。”
“你数到一百我也不松。”
“确定不松?”
“确定不松!”
程野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他猛地扣住朱鱼的后脑勺,声音里带着压抑了五年的疯狂:“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