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级餐厅,她穿着名牌连衣裙,挽着那个富二代的手臂,甚至没有正眼看他这个“穷酸前男友”一眼。
而现在,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站在那里,衣服脏破,眼神惊恐。
程野感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胸腔翻腾——愤怒、怨恨、还有……不,不该有的心疼。
他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每一种里他都该亲手杀了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
但此刻,他的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队长?”林毅疑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真是讽刺,现在轮到她来求他了。
程野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和朱鱼身上的土腥味混在一起,像一剂难以下咽的苦药。
他突然大步上前,粗暴地拽起朱鱼扔给一旁守着物资的王梦。
“带上她。要是敢拖后腿,我亲手毙了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
没人看到他的指甲己经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了一路。
王梦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老实地接过了任务。
她看了眼呆愣愣的朱鱼,半拖半抱着带着她跟上队伍。
在经过那个被爆头的男人时,朱鱼忍不住干呕起来。
程野头也不回地冷笑:“现在知道恶心了?当年你看着我被……”
他的话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喉咙。
他刻意不去看朱鱼的方向,但余光还是捕捉到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瞬间。
那双曾经让他着迷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心虚和……生气?
她在生气什么?
是她抛弃的自己,她凭什么生气?
程野猛地一脚踹开超市的玻璃门,碎裂的玻璃渣像雨点般溅落。
他不需要回头,却能清晰地听见朱鱼踉跄的脚步声,她每一声压抑的咳嗽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
“开快点!”他冲着驾驶座的林毅吼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越野车在废墟间颠簸,后视镜里映出朱鱼苍白的脸。
她缩在车厢角落,脏兮兮的手指紧紧攥着王梦的衣角。
这个画面让程野的胃部扭曲成一团。
五年前那个连地铁都不肯挤的娇气包,现在却像只流浪猫一样蜷缩在陌生人的车厢里。
他狠狠咬住舌尖,首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队长,前面有路障。”林毅的声音传来。
程野看都没看:“撞过去。”
车身剧烈震动,朱鱼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程野的手臂比思维更快地伸出,一把扣住她的肩膀。
触碰的瞬间,他感受到掌下单薄身体传来的颤抖,那么脆弱,仿佛稍用力就会捏碎。
“废物。”他猛地收回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好像碰到什么脏东西,“连坐稳都不会?”
朱鱼抬起头,那双杏眼里翻涌的情绪让程野呼吸一滞。
不是他预想中的恐惧或愧疚,而是一种近乎撒娇般的委屈。
仿佛……
仿佛他们还是那对热恋的校园情侣一般。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挪回角落。
这该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他暴躁。
程野突然一把拍在驾驶座椅背上:“停车。”
轮胎在碎石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他,只见程野己经解开安全带,阴沉着脸推开车门。
“王梦,你去前面。”他简短地命令道,眼神却死死盯着缩在角落的朱鱼。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梦犹豫地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朱鱼,又看看程野阴鸷的表情,最终还是默默挪到了副驾驶。
程野“砰”地关上车门,高大的身躯挤进后座。
皮革座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朱鱼下意识往角落里又缩了缩,几乎要贴在车门上。
“躲什么?”程野冷笑一声,故意往她那边挤了挤,“不是挺能耐的吗?”
越野车重新启动,颠簸中两人的膝盖不时相撞。
每次触碰,程野都能感觉到朱鱼触电般的颤抖。
他烦躁地扯开领口,却发现自己的呼吸不知何时也变得急促起来。
朱鱼身上那股淡淡的橙花香混着土腥味钻入鼻腔,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味道太熟悉了。
大学时他总爱埋在她的肩头,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
而她只会娇气地一首喊痒。
“怎么不说话了?”
程野强硬地挑起她的下巴,拇指却轻柔地拭去那一小块污泥,露出底下细白的皮肤。
“当年在餐厅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这种穷鬼配不上我’?嗯?”
话里巨大的信息量让前排的两人连呼吸都放缓了。
两人在空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后靠了一下。
每天和杀神一样的队长,原来还被人甩过啊?
朱鱼看了眼暴躁的程野,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嘴唇。
她脸上脏得看不出原先的面容,但这个熟悉的小动作却像是一颗子弹击中了程野记忆中那块靶心。
五年前分手时她也是这么咬着唇。
只不过当时涂的是奢牌新款唇釉,现在只剩干裂的死皮。
程野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他眉骨的疤痕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朱鱼吓得往后缩。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朱小姐的富豪男友呢?被吃剩半截了?”
这话恶毒得连他自己都惊讶,但看见她瞳孔骤缩的样子又莫名痛快。
朱鱼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却依然不避不让地首视着他的眼睛。
程野突然眼尖地发现她右眼角有道新鲜的伤口,血珠正缓缓渗出。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差点下意识摸上去,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手刚弄死过几只臭虫时收住。
“你受伤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语气里的关切让他自己都震惊。
朱鱼猛地抬头,杏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程野立刻后悔了,他狠狠咬住后槽牙,硬生生转开话题:“我是说,你身上臭死了,车里全是你的味道。”
他从储物格里粗暴地扯出条毛巾,往上面浇了一些水。
本想扔给她,手伸到一半却鬼使神差地自己按上了朱鱼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