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倾瑶的背脊紧贴着树皮,粗砺的纹路硌进衣料。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有谁在里头用力拉风箱。远处山谷还在燃烧,火光映在她瞳孔上,像是某种未灭的残魂。
“她到底是谁……”她喃喃,声音被风吹散了一半。
夜凌逸站在她右侧,影子斜斜地压在地面。他一首没说话,首到一阵风掠过鬓角,掀开几缕汗湿的发丝,才开口:“她不是血刃门门主。”
穆倾瑶猛地扭头,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声。她的嘴唇泛白,像是被咬过又松开的痕迹,“那你刚才说的少主……”
“是当年唯一的幸存者。”夜凌逸垂下眼帘,语气沉进黑夜里,“也是……那个不该回来的人。”
两人之间静了片刻。风从背后吹来,带着灰烬和焦土的味道。
夜凌逸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像,边缘焦黑,却还完整。他蹲下来,小心地将它铺在石面上。穆倾瑶凑近看,女子眉心一点红,在火光下竟似真在跳动。
“这画你怎么带出来的?”她低声问,指尖悬在纸面之上。
“冲出暗室前瞥见的。”夜凌逸的声音平稳,但眼角肌肉轻微抽动了一下,“当时没多想,顺手撕下来了。”
穆倾瑶伸手轻抚画像边缘,指腹感受到布料的纹理。她眉头微皱:“这不是普通画布。”
“防火、防潮,甚至能挡刀。”夜凌逸从另一侧抽出一张残片,上面刻着模糊的文字:
**“血未冷,刃未收,旧主归来,群雄尽屠。”**
穆倾瑶盯着那行字:“像预言,也像战书。”
“十年前血刃门覆灭时,我就听过这句话。”夜凌逸的声音低下去,“那时是作为诅咒传开的,说是门主临死前留下的遗言。但现在看来,更像是他们的目的。”
穆倾瑶忽然想到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攥住袖口:“你说她是幸存者?那她到底是哪一派的?血刃门的敌人?还是……另一个势力的棋子?”
夜凌逸没立刻回答。他将画像翻过来,背面藏着一行极小的字:
**“朱砂为记,赤心为誓,轮回再启,血洗山河。”**
穆倾瑶瞳孔一缩。
“这是‘赤心盟’的密语。”夜凌逸缓缓道,“一个比血刃门更早消失的组织。传言他们曾掌控朝中半数兵权,后因谋逆被满门抄斩。”
穆倾瑶呼吸一滞:“你确定?”
“我父亲生前是赤心盟的一名执事。”夜凌逸终于说出这句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一根针掉在地上。
穆倾瑶怔住,喉咙像被人扼住一样。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是唯一逃出去的孩子。”夜凌逸抬起头,目光如刀,“那三天,我藏在藏经阁夹层里,不敢动,不敢喘气。”
“那她呢?”穆倾瑶指着画像,“她怎么活下来的?”
夜凌逸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提过一个‘赤心之女’,说她是天命之人,将来会带来一场血劫。”
穆倾瑶看着那点朱砂,心里泛起一股凉意。她不自觉地握紧了袖口。
“如果她真是那个人……那她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复仇。”
“是为了清算。”夜凌逸接上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整个江湖,甚至是朝廷,都可能成为她的祭品。”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必须找到更多线索。”穆倾瑶低声说,“关于赤心盟,关于血刃门,还有……关于她。”
夜凌逸点头,小心卷起画像,放进怀中。他站起身,望向远方尚未熄灭的火焰:“我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解开这个谜团。”
“谁?”
“一个曾在赤心盟覆灭时担任刑堂长老的老人,现在隐居在雁鸣山。”
穆倾瑶思索片刻,点头:“那就去雁鸣山。”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穆倾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画像的方向,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你还记得我们在据点看到的那个祭坛吗?”
“断刃插在中央,刃身上有密密麻麻的纹路。”夜凌逸回忆起来,“你怎么看?”
“那些纹路……”她咬唇思索,“不像是装饰,更像是……封印。”
夜凌逸脸色一变:“你是说,那把断刃不是圣物,而是被封印的东西?”
“很有可能。”她点头,“如果那真的是赤心盟遗留的至宝,或者某种禁忌兵器,一旦解封……后果不堪设想。”
夜凌逸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我们必须赶在她之前,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
穆倾瑶深吸一口气,点头:“好。”
两人收拾好所有情报,迅速朝山林深处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密林之际,夜凌逸忽然停步,眉头紧蹙。
“怎么了?”穆倾瑶警觉地环顾西周。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袖中抽出一枚铜符——正是她在驿站之战中夺下的蛇缠火焰图腾。
此刻,铜符上的蛇眼竟隐隐泛起红光,如同活物般流转。
穆倾瑶睁大双眼,喉咙干涩:“这东西……”
夜凌逸缓缓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那里,一轮血月悄然升起,仿佛正等待某场杀戮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