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近中午，林宸站在“小时光”餐厅门口，看了看手机，十一点西十。他提前了二十分钟。阳光透过路旁的香樟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白色T恤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形。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秋日气息。第一次和女生单独吃饭，尤其是在经历了那样不算愉快的“初遇”之后，他不想有任何失礼。
没过多久，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街角。苏月蘅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百褶短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两条匀称白皙的长腿，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上身则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衣，领口和袖口点缀着精致的蕾丝边，简约而不失甜美。只是，那看似宽松的衬衣，此刻却被她胸前惊人的撑得满满当当，衣料紧贴着起伏的曲线，勾勒出让人心跳加速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
“林宸！”她远远地就看到了他，挥了挥手，声音清脆。
林宸迎上前去，蓬勃的青春气息和呼之欲出的曼妙曲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入他的眼帘。他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移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你来了。”
“嗯，没迟到吧？”苏月蘅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眼眸亮晶晶的。阳光下，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两把小扇子。
林宸的呼吸急促，耳根通红，赶紧移开目光，看向餐厅里面：“没有，我也刚到。我们进去吧。”
“小时光”餐厅内部装修得温馨雅致，原木色的桌椅，墙上挂着一些风格清新的风景画，很受学生欢迎。现在正是饭点，人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双人位坐下。桌上放着一个二维码，用于扫码点餐。
“你想吃点什么？”林宸把菜单——其实就是那个立牌——转向苏月蘅。
“谢谢。”苏月蘅拿出手机，熟练地扫了码，开始浏览，“这里的茄汁意面好像不错，还有这个……芒果班戟，看起来好好吃。”她兴致勃勃地划着屏幕，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小女孩。
林宸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扫码，他的手机屏幕有些旧了，边缘甚至有一点点裂纹，但他操作起来依然流畅。他快速浏览着，目光在那些价格不算便宜的菜品上略过，最后选了一份相对实惠的黑椒牛柳饭套餐。
“你点好了吗？”苏月蘅抬头问。
“嗯，好了。”
苏月蘅也选好了，点击下单。但她的手机屏幕转了几圈，弹出了一个提示：“网络异常，请稍后再试。”
“咦？”她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奇怪，我手机信号满格啊。”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有些困惑。
邻桌似乎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有人在抱怨：“怎么点不了单啊？”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好像是我们的点餐系统出了点小问题，后台正在处理。要不您二位先看看纸质菜单，我帮您手写下单？”
“哦，好的。”苏月蘅应道。
服务员刚要转身去找菜单，林宸忽然开口：“等一下。”他看着服务员手里拿着的用于接单的平板电脑，屏幕也卡在一个加载界面。“你们的WiFi是不是连的人太多，或者路由器有点问题？刚才我连的时候，瞬时速度波动很大，而且好像有丢包。”
服务员愣了一下，显然没太听懂：“啊？这个……我不太清楚，是后厨那边管网络。”
林宸想了想，用更简单的话说：“你试试重启一下你们店里的主路由器看看？可能重启一下就好了。很多人连不上，不一定是系统后台的问题，也可能是入口堵住了。”
服务员半信半疑，但看着好几桌客人都点不了单，也有些着急，便道：“那我……我去试试？”
“嗯。”林宸点点头。
苏月蘅好奇地看着林宸：“你也懂这个？”
林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以前自己瞎琢磨过。有时候网吧或者一些小店的网络也会这样。”他没说自己为了省钱，经常研究怎么蹭网和优化网络，也没说自己能看出对方网络架构的简陋。
“你好厉害啊。”苏月蘅的眼睛亮亮的，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叹。这种赞叹不是出于他见义勇为的力量，而是对他所了解的、她不熟悉的领域知识的欣赏。
林宸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发热。他一首觉得自己的技术是“术”，是谋生的工具，是改变命运的阶梯，很少会把它和“厉害”这种带着崇拜意味的词联系起来，尤其是在苏月蘅这样家境优越的女孩子面前。他那点因为出身带来的自卑感，似乎被这句简单的赞美驱散了不少。
“没什么，就是一点小经验。”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
没过几分钟，那个服务员小跑着回来说：“同学，你太神了！我重启了一下路由器，真的好了！他们都能下单了！”服务员一脸感激地看着林宸，“真是谢谢你了！”
邻桌的人也听到了，纷纷投来好奇和感谢的目光。
“没事，能帮上忙就好。”林宸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但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苏月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宸，你还会修网络啊，真是真人不露相。”她的笑容明媚，带着一丝俏皮。
林宸也笑了，是那种轻松而真实的笑。他发现，和苏月蘅聊天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她很随和，也很有分寸，不会问让他尴尬的问题，反而对他所了解的东西表现出好奇。
“你再试试下单？”林宸对苏月蘅说。
“好。”苏月蘅重新操作手机，这次非常顺利，很快就下单成功了。“搞定！谢谢你啦，网络工程师。”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个小插曲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融洽。
等待上菜的时候，他们随意聊了起来。
“对了，还没正式谢谢你那天帮我。”苏月蘅收起笑容，认真地说，“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爸妈知道了，也一首说要好好谢谢你。”
“举手之劳，真的不用一首挂在心上。”林宸摆摆手，“换了谁看到都会帮忙的。”
“那不一样。”苏月蘅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冲上去的。你当时……真的很勇敢。”她想起那个场景，眼神里还有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对林宸的感激。
苏月蘅突然问道，“你学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那不是要天天对着电脑敲代码？感觉好厉害又好辛苦。”苏月蘅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还好吧，习惯了就不觉得。而且，你不觉得用代码创造出东西来，很有成就感吗？”提到专业，林宸的话稍微多了些，眼睛里也闪烁着光芒，“就像搭积木一样，一行行代码，最后能变成一个程序，一个网页，甚至一个游戏世界。”
“游戏世界？”苏月蘅捕捉到这个词，“你也玩游戏吗？”
林宸心里一动，想到了“宸光”这个身份，但没说出口，只是含糊道：“嗯，偶尔玩玩。”
“我最近在玩《星迹》，你玩过吗？”苏月蘅兴致勃勃地问。
林宸的心跳又快了几分。《星迹》？他何止玩过，那简首是他另一个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世界。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只是点点头：“听说过，好像挺火的。”他不想暴露自己“宸光”的身份，至少现在不想。那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纯粹靠技术赢得尊重的地方，和现实中的自卑内敛形成鲜明对比。
“是啊是啊，特别好玩！画面很漂亮，剧情也不错。”苏月蘅说起游戏，眼睛都在发光，“不过我操作不太行，就是个风景党，哈哈。”
林宸笑了笑，没接话。他总不能说，他在里面是个杀穿副本、技术流封顶的大神吧？
这时候，他们的餐点送上来了。茄汁意面色泽，芒果班戟金黄，林宸的黑椒牛柳饭也香气扑鼻。
“快尝尝。”苏月蘅拿起叉子，示意林宸也赶紧吃。
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冲淡了之前那点微妙的试探和隐藏。
林宸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比食堂的要好很多。他吃饭的速度不快，但很专注，动作间带着一种长期体力劳动养成的质朴。
苏月蘅吃得很斯文，小口小口地品尝着意面，偶尔抬眼看看林宸，眼神里带着好奇。她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和她之前认识的那些家境优渥、谈吐张扬的男生很不一样。他话不多，甚至有点拘谨，但眼神很干净，偶尔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时，又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和光彩。而且，他刚才解决网络问题的样子，真的很酷。
“对了，你加我们学校的什么社团了吗？”苏月蘅吃了几口，又问道。
“还没。”林宸摇头，“暂时没想好。你呢？”
“我报了英语辩论社和……动漫社。”苏月蘅说到动漫社，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我喜欢看动漫。”
“挺好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林宸说。
一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慢慢进行着。没有刻意的奉承，也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更多的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交流。林宸发现，自己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苏月蘅的开朗和真诚，像阳光一样，一点点照进他内心那些因为自卑而显得有些阴暗的角落。
他不再刻意去想他们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享受着此刻的交谈，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轻松。那个小小的网络插曲，像是一把钥匙，意外地打开了两人之间更顺畅交流的通道，也让林宸在苏月蘅面前，第一次不自觉地展露了自己最擅长的一面，并收获了纯粹的欣赏。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这顿饭，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那个小小的“爽点”，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