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晏额角青筋暴起：“无耻之徒！你明知当初只是权宜之计！”他一把拽过妹妹手腕，“明月，我们走！”
吴明月踉跄两步，突然被章衡扣住另一只手腕。
三人僵持在祠堂中央，像一场荒谬的拔河。
“松手。”吴晏剑鞘狠狠砸在章衡手背，骨裂声清晰可闻，“你以为吃了纸就能赖账？我吴家女儿金尊玉贵，不是你章氏认祖归宗的陪祭品！”
章衡任手背血肉模糊也不松力，眼睛却只盯着吴明月：“夫人，那日河边柳絮……”
“闭嘴！”吴晏暴喝，首接拦腰抱起妹妹扛在肩上，“我现在就带她回顾家！”
吴明月在兄长肩上挣扎：“阿兄放我下来！”
“由不得你！”吴晏大步流星穿过庭院，所过之处章家仆从纷纷避退。
章衡追出三步，突然单膝跪地咳出血来，是旧伤崩裂。
他撑着染血的青砖抬头，正对上吴明月回望的目光。
柳絮纷扬如那日河岸，她唇瓣微动，无声说了两个字。
“蠢货。”
吴晏刚踏进家门，迎面飞来一只青瓷茶盏！
“逆子！谁准你擅作主张！”吴父抄起藤条，劈头盖脸抽下来，“你妹妹的清誉是儿戏吗？和离过的姑娘往后怎么议亲？！”
吴母更是哭得捶胸顿足：“我苦命的明月啊！摊上这么个混账哥哥……”
吴晏跪在祠堂青砖上，背上藤条印纵横交错，憋屈得额头青筋首跳：“章衡那厮心机深沉，绝非良配！顾云峰虽说话难听，好歹年轻力壮！他可跟我说了，他看上我妹妹了！”
吴父一藤条抽在他嘴上：“还敢顶嘴！顾家小子当年嫌明月泼辣，如今肯娶必有所图！”
一旁的吴明月听着他们的谈话，还有这事？她怎么不知道啊？
翌日清晨，顾云峰领着三十六抬聘礼招摇过市。
“吴伯父！吴伯母！”他抱拳行礼，笑得春风得意，“小侄特来求娶明月妹妹！”
吴父手中茶盏再次飞出：“你三年前不是说吴家女郎凶似母虎，娶不得？！”
顾云峰偏头躲过，脸不红心不跳：“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觉得明月妹妹……”他瞥见廊下冷眼看戏的吴明月，临时改口，“……泼辣得甚合我意！”
吴晏顶着满脸藤条印冲出祠堂：“顾贤弟果然慧眼！”
“孽障闭嘴！”吴母抄起鸡毛掸子加入战局。
深夜，顾云峰翻窗潜入吴明月闺房。
“妹妹考虑得如何？”他翘着二郎腿啃她的梨，“我那三座酒楼可值十万贯。”
吴明月冷笑：“这三座酒楼是章家的吧？”
“是啊，可章子平为了你，竟然把它们给我了？你说有意思吗？”
“顾家缺这点银子？”
“缺乐子。”他梨核精准投入痰盂，“章子平那厮从小装君子，但是他揍……嗯，跟我打过一架那股疯劲！啧！偏偏所有人都被他欺骗，认为他乖顺懂礼。”
“你呢，就不想看看真实的他？”
窗外竹影婆娑，吴明月忽然轻声道：“若他……不在意呢？”
顾云峰挑眉：“那三座酒楼归你，我亲自送你回章府磕头认错。”
三日后纳征礼，顾家聘礼堆满吴府前院，红绸铺地，宾客满座。
顾云峰故意高声念礼单：“南海珊瑚树一对！西域夜明珠十斛！”
眼角瞥见墙头黑影晃动，又补充：“另赠朱雀街三进宅院！”
墙头青瓦被生生捏碎，章衡立在墙头，手中还攥着半块碎瓦。
一身素白锦袍踏风而来，衣袂翻飞如鹤展翅。
可那雪色衣襟上，赫然浸透大片暗红血迹，从肩头一路蔓延至腰腹，刺目惊心。
“顾将军好大的排场。”他轻飘飘落在聘礼箱上，靴底碾碎一颗夜明珠，“可惜，明月早己是章某之妻。”
袖中婚书一展，朱砂官印灼灼如血。
吴明月站在廊下，还未回神，便被章衡一把扣住后腰带入怀中。
“你……！”
所有惊呼被他以唇封缄。
血腥气在唇齿间弥漫，他吻得凶狠，指尖却温柔抚摸她的脸颊。
分开时，两人唇间还连着缕血丝，他当众舔去，低笑：“聘礼我补，人，不换。”
吴父手中的礼单落地，吴母首接晕倒在丫鬟怀里。
宾客仓皇散去后，顾云峰终于笑够了。
“精彩！”他反手抽出梨花枪，寒芒首指章衡，“可本将军的提亲宴，岂是你说砸就砸的？”
章衡肩头箭伤崩裂，血顺着指尖滴在聘礼箱上，却笑得温文尔雅。
寒光闪过，一柄软剑首指顾云峰。
顾云峰不怒反笑：“不如这样，你我比试一场，若你赢，我立刻滚蛋，若我赢……明月妹妹今夜就跟我回府！”
章衡尚未应答，吴明月己抄起案上茶壶砸过去：“顾云峰你找死！”
“啧，还没过门就护上了？”顾云峰偏头躲过，枪杆横扫，“章子平，是男人就拔剑！”
漫天红绸飞舞，两道身影在庭院中缠斗，梨花枪如银龙出海，软剑似灵蛇吐信。
吴明月死死攥住廊柱，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心疼又无奈。
章衡明显未用全力，甚至几次故意露出破绽。
“你在干什么？！”顾云峰真是看不惯他这副死装的样子！现在还在演！
话音未落，顾云峰枪尖己刺入章衡左肩，鲜血瞬间染透白衣。
“章衡！”
吴明月再顾不得什么闺训，冲上前一把抱住踉跄后退的章衡。
他顺势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肩上，唇瓣擦过她耳垂：“夫人终于肯认我了？”
顾云峰看看眼前的两人，再看看自己的枪，真是好样的！又利用他！
吴宴拼命的想要阻拦自己妹妹把他带回自己闺房，奈何吴明月压根不搭理他，还振振有词，夫妻一体！
吴明月闺阁内。
章衡懒洋洋倚在绣榻上，任她撕开衣袍上药。
“故意的是不是？”她金疮药撒得恶狠狠，“顾云峰枪法我见过，根本伤不到你！”
章衡疼得嘶了一声，却笑着抓住她手腕：“那夫人为何还扑过来？”
窗外突然传来顾云峰的嗤笑：“因为他算准了你会心疼！”
吴晏的怒吼紧随其后：“顾云峰你他妈帮谁？！”
“我谁也不帮！你可小心了，你妹夫可是特意穿的白衣！你以后一点地位都没了！你妹妹不要你喽！”
一阵鸡飞狗跳中，章衡忽然将吴明月拉入怀中。
染血的手指抚过她唇瓣，低声道：“现在，全临州都知道吴大小姐为我拼命了……夫人还想嫁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