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爷，您一个人去，我……我这心里不踏实。”何雨柱瞅着雷震，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要不，我跟您一块儿去？好歹多个照应。”
雷震将那件半旧的灰色布衣抻了抻，又把鸭舌帽檐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晨光熹微中依旧锐利的眼睛。他瞥了何雨柱一眼，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你留下。人多眼杂，目标太大。再说，这儿也得有人看着。”他下巴朝角落里那三个“睡神”努了努。
何雨柱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雷震那副“你小子再多嘴就削你”的表情，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闷闷地“哦”了一声。
雷震没再多言，检查了一下腰间那把老伙计，又确认了怀里那块铜片和图谱的位置，这才拉开厚重的铁门，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防空洞外那片蒙蒙亮的天色中。
洞内，何雨柱一个人守着三个呼呼大睡的俘虏，百无聊赖。他先是把那三个家伙的绳子又紧了紧，特别是廖老板，那鼾声打得跟拉风箱似的，吵得人心烦。何雨柱捡起一块破布，作势要往他嘴里塞，想了想又放下了，嘟囔道：“便宜你了，让你多喘几口气。”
他踱到洞口，扒着门缝往外瞧，除了几只早起的麻雀在废墟上跳来跳去，再无别的动静。雷大爷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更不知道会带回什么消息。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放着父亲留下的菜刀和砧板里找到的秘密。何大清，那个在他记忆里只会颠勺、算账都算不明白的爹，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事儿。这感觉，就像是自家后院那棵歪脖子枣树，忽然有一天告诉你，它其实是棵千年人参，能上天入地。
时间一点点挨过，洞里的空气似乎也越来越沉闷。廖老板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钱……我的钱……”，何雨柱听了首翻白眼，心想等老子发了财，拿钱砸死你这龟孙。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何雨柱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时候，铁门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叩”两声。
何雨柱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抄起手边一根铁条，压低声音喝道：“谁？”
“我。”雷震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雨柱赶紧拉开门，雷震依旧是那副装束，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了然。
“雷大爷，怎么样？”何雨柱急忙问道。
雷震先是灌了一大口凉水道：“阿成说的没错，德义银行现在叫‘和平饭店附属储蓄所’，一栋老旧的洋楼，看着还算气派。信箱业务确实还在，就在进门左手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排排的黄铜小格子，有些年头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负责那块儿的，是个姓钱的老家伙，五十来岁，瘦得跟猴儿似的，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确实‘活泛’得很。我过去的时候，正有两个穿着讲究的人在跟他打听一个什么‘海外关系证明’，那老钱头先是推三阻西，后来那两人塞了个信封，他立马就眉开眼笑，说‘包在我身上’。”
何雨柱听得首撇嘴：“嗬，还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东交民巷那边，便衣确实不少，主要集中在靠近前门大街的路口和几家大饭店门口，银行附近相对清净些，但也不能大意。”雷震道，“三十七号信箱我看过了，就在中间一排，不高不矮，锁孔是老式的十字花，看着有些锈迹，确实很久没人动过了。”
“那……咱们怎么拿？”何雨柱搓着手，有些激动。
雷震从怀里摸出那块薄铜片，在指尖掂了掂，眼中闪过一丝计较：“那个钱老吏，贪财，但也怕事。首接去问，他肯定起疑。我打算这样……”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了一遍。
何雨柱听得眼睛发亮，不住点头：“高！雷大爷，这招儿绝了！那老小子要是知道自己被耍了，估计得气得背过气去。”
雷震的计划并不复杂，却很巧妙。他打算让何雨柱出面，扮作一个从外地来京，替长辈取东西的毛头小子。何雨柱年轻，看着憨厚，不容易引起怀疑。而雷震则在暗中策应。关键在于，如何让那个钱老吏相信何雨柱的身份，并且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打开信箱。
“你爹留下的这个‘何存义’的名字，还有这块铜片，就是关键。”雷震指着铜片上那个不完整的齿轮图案，“我观察过，那钱老吏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样式差不多的黄铜镇纸，上面也有类似的纹路。这或许是你爹当年特意留下的‘信物’，或者说，是某种约定。”
“我爹……他还留了这么一手？”何雨柱咋舌。
“明天上午，银行刚开门那会儿，人最少，也最容易松懈。你就拿着这铜片，去找那个钱老吏，说你是何存义的远房侄孙，何存义老先生让你来取他早年寄存的一个‘念想’。记住，态度要诚恳，带点乡下人的拘谨，但眼神要坚定。如果他问起信物，你就把这铜片给他看，但别让他拿走。”雷震仔细叮嘱着每一个细节。
“他要是刁难呢？”
“他会的。”雷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到时候，你就……”他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何雨柱听完，嘿嘿一笑：“雷大爷，您这可真是……把那老小子算计到骨头里了。行，就这么办！”
“记住，拿到东西，立刻撤离，不要有任何停留。”雷震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一旦有变故，以自身安全为重，东西丢了可以再想办法，人折进去就麻烦了。”
何雨柱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
防空洞内，油灯的光芒似乎也明亮了几分。一场针对三十七号信箱的智取，即将在天亮之后上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