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王轱辘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隔壁屋的李青。他摸黑穿好衣服，刚推开房门，却看见厨房的灯己经亮了。
李青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正在煎鸡蛋。听见动静，她回过头，脸上还沾着一点面粉："醒啦？我煮了粥，马上就好。"
晨光还未出现，厨房昏黄的灯光下，她扎着简单的马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贴在脸颊上。王轱辘站在门口，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
"怎么起这么早？"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锅铲。
"今天不是要收第一批菜吗？"李青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我想着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王轱辘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皱眉："你熬夜了？"
"就熬了一会儿。"李青转身去盛粥，"把订单明细整理完就睡了。"
粥是白米粥，里面掺了些红薯，甜丝丝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王轱辘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煎蛋翻了个面。
天刚蒙蒙亮，合作社的六户人家就聚集在了张婶家的菜地里。李青穿着那件印有"青山味道"的文化衫，拿着清单核对品种和数量。
"西红柿二十斤，黄瓜十五斤，豆角......"她抬头看向王轱辘，"豆角是不是还没到最佳采摘期？"
王轱辘蹲在地头，捏了捏豆角的度："再等三天口感更好。"
"那跟客户商量一下，这批发别的。"李青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
张婶凑到王轱辘身边，小声说："这姑娘真能干，一点不像城里人娇气。"
王轱辘看着李青蹲在地里认真检查蔬菜品相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嗯，她很特别。"
采摘工作进行得热火朝天。李青跟着妇女们一起装箱，很快就汗流浃背，文化衫后背湿了一大片。王轱辘递给她一条毛巾，她胡乱擦了擦脸，又继续干活。
"歇会儿吧。"王轱辘忍不住说。
李青摇摇头，眼睛亮得惊人："这可是我们合作社的第一单，必须做到最好。"
中午时分，一百五十斤蔬菜全部装箱完毕。李青给每个箱子贴上标签，上面印着产品名称、生产日期和合作社的联系方式。
"这样看起来专业多了。"她满意地拍拍箱子，"下午物流车就来取货。"
王轱辘蹲在旁边，看着她一丝不苟的样子。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鼻尖上还沾着一点泥土。他突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掉那点泥土。
李青愣住了，抬头看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脏了。"王轱辘低声说，手指还停留在她鼻尖上方。
李青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像她刚摘下来的西红柿。她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标签："谢、谢谢。"
王轱辘收回手，指尖残留着肌肤的触感，痒痒的，一首痒到心里。
下午三点，物流车准时到达。李青和司机一起清点货物，王轱辘则把剩下的蔬菜搬进阴凉处保存。
"搞定！"送走物流车，李青兴奋地跳起来，"明天就能到客户手里了！"
王轱辘递给她一瓶水："喝点水，嗓子都哑了。"
李青接过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消失在衣领里。王轱辘别过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回村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李青突然蹦跳着踩王轱辘的影子。
"幼稚。"王轱辘嘴上这么说，却放慢脚步配合她。
李青笑嘻嘻地跑到他前面，转过身倒着走："轱辘哥，你知道我们这一单能赚多少钱吗？"
王轱辘摇头。
"刨去成本，净利润有八百多！"李青眼睛亮晶晶的，"如果每周保持两单，一个月就是......"
她低头掰着手指计算，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王轱辘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李青撞进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两人都僵住了。王轱辘能闻到她头发上阳光和青草混合的气息，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颈间。
"看路。"他哑着嗓子说，却没有立即松开手。
李青慢慢抬头，嘴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下巴。两人像触电般分开，各自红着脸往前走，谁都没说话，但心跳声大得仿佛对方都能听见。
晚饭后，李青在灯下整理账目，王轱辘则修理明天要用的农具。屋里很安静，只有钢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和金属碰撞的轻响。
"轱辘哥。"李青突然开口，"我想给合作社设计个宣传页。"
王轱辘抬头："宣传页？"
"嗯，印些彩页，上面有我们的产品介绍、联系方式，还有......"她顿了顿，"我们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
李青放下笔，认真地看着他："就是城里姑娘和庄稼汉一起创业的故事。现在城里人很喜欢这种真实质朴的东西。"
王轱辘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她身边坐下。灯下的账本字迹工整，收支明细一目了然。
"你字写得真好。"他轻声说。
李青笑了："大学时练的。那时候......"
她突然停住了，因为王轱辘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粗糙，布满老茧，却温暖有力。
"谢谢你。"王轱辘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你，合作社成不了。"
李青的眼眶突然红了。她反握住他的手："傻瓜，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
"李青。"王轱辘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李青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接起电话："喂？哦，张总！对，货己经发出了......"
王轱辘默默收回手，起身去院子里透口气。夜风微凉，吹散了他脸上的热度。他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心里既甜蜜又苦涩。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城里来的姑娘己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
"轱辘哥。"李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客户说明天收到货后，要视频连线看看我们的种植环境。"
王轱辘转身："视频连线？"
"就是用手机视频通话。"李青走到他身边，"他想亲眼看看蔬菜是怎么种出来的。"
"好。"王轱辘点头，"我明天把地里收拾干净些。"
李青突然笑了："不用特意收拾，真实最好。"她仰头看着星空，"就像这片星空，正因为真实才这么美。"
王轱辘低头看她。月光下，她的轮廓柔和而清晰，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星。他再也忍不住，轻轻将她拉进怀里。
李青没有反抗，安静地靠在他胸前。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李青。"王轱辘低声唤她。
"嗯？"
"我......"他深吸一口气，"我想亲你。"
怀里的李青微微一颤，然后抬起头，闭上眼睛。
这个吻很轻，像蝴蝶落在花瓣上，却让王轱辘浑身战栗。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生怕弄疼她。
分开时，李青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我还没刷牙。"
王轱辘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不介意。"
院子里，那丛野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幽香。明天，合作社的第一批蔬菜将抵达城市，而两颗心，也在这个星空下靠得更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