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戈那看似阻拦、实则带着微妙偏斜的一剑,让张都尉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挡在身前的谢长戈,又看了看旁边手持着他那块刻有“将作监·景龙三年”令牌、眼神冰冷的昭阳,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暴露了!
他内奸的身份,彻底暴露了!
而谢长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出剑阻拦,却又手下留情?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与沉默中,萧彻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却又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谢将军,张都尉,”萧彻依旧是那副温和带笑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与他无关,“既然找到了‘物证’,也找到了‘人证’,我看……我们还是先回营帐,再慢慢详谈如何?”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远处那些被惊动、正朝着这边赶来的巡逻士兵。
“毕竟……这军营重地,又是深夜,闹出太大动静,恐怕……对谁都不好,不是吗?”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谢长戈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都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最终还是缓缓收起了剑。
张都尉也借坡下驴,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还是咬着牙,恨恨地瞪了昭阳一眼,然后带着他的亲兵,灰溜溜地退走了。但他临走时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杀意,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回到那个破败的小院。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昭阳将那块刻着“将作监·景龙三年”的都尉令牌,和那几颗曼陀罗毒籽,放在了桌子上。
萧彻拿起一颗毒籽,缓缓说道,“看来,这次的马瘟事件,确实与突厥人脱不了干系。”
“还有这个内奸,”昭阳指着那块令牌,“将作监,景龙三年……谢将军,这与你父亲血书中提到的时间和机构,完全吻合。看来,太后的人,早就渗透进了陇西军镇,并且……一首在等待时机。”
谢长戈看着桌上的证据,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之前消失的那个影子暗卫,再次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萧彻身后,低声禀报:
“主子,有新消息。”
“说。”
“我们的人查到,最近有一支行踪诡秘的粟特商队,频繁在陇西边境活动。他们似乎……在替人转运一批‘违禁’货物。根据我们截获的部分信息显示,这批货物……与突厥密使有关,并且……最终的交货地点,就在黑水城附近。”
粟特商队?转运违禁货物?与突厥密使接头?黑水城?
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让昭阳和萧彻的眼神都是微微一凝!
“这支商队……与马瘟有关吗?”昭阳立刻问道。
“时间点高度吻合。”暗卫回答,“而且……我们从那个张都尉的随身物品中,搜到了这个。”
暗卫呈上了一卷……用特殊手法鞣制过的羊皮纸。
这羊皮纸看起来很旧,上面用粟特文潦草地记录着一些货物清单和账目。
“这有什么问题吗?”谢长戈皱眉问道。
“请公主……用您的血试试。”暗卫看向昭阳,眼中带着一丝恭敬。显然,萧彻己经将昭阳血脉的特殊性告知了他的心腹。
昭阳心中一动,立刻依言,将一滴血滴在羊皮纸的背面。
血液渗透。
奇迹再次发生!
在羊皮纸的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缓缓浮现出了……一行行熟悉的、娟秀却又带着颤抖笔迹的……
血字!
是昭宁的字迹!
上面写着:“镜像归位日,黑水城钥现。”
和之前在绣花鞋里发现的第一层密信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了最后那句……“信我,姐”。
“又是这个……”昭阳看着这行字,眉头紧锁。昭宁到底想通过这反复出现的信息,传达什么?
然而,更让三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或许是因为昭阳的血液蕴含着特殊的能量,又或许是这羊皮纸本身材质特殊。当她的血液完全浸透那行血字时——
羊皮纸表面,靠近油灯,竟然……如同被激活了一般,缓缓地、清晰地……
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
火焰凤凰的图腾!
宇文火凤纹!
这……这怎么可能?!
记载着昭宁密信的羊皮卷上,竟然也带有宇文皇族的标记?!
昭宁她……难道也……
就在昭阳和萧彻都被这个发现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时候——
一首站在旁边、看似平静的谢长戈,眼神却猛地一变!
他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伸出手,一把将那卷显现出火凤图腾的羊皮卷——
夺了过去!
并且,趁着昭阳和萧彻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极其隐蔽地,将羊皮卷的……某个角……或者说,是带有某种特殊记号的部分——
飞快地撕了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地藏入了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