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儿里最近几天，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沈天恒买了辆崭新的二八大杠。
那锃光瓦亮的飞鸽牌自行车，往院子门口一停，不知道晃了多少人的眼。
这不，二大妈就忍不住跟自家老头子刘海中念叨上了。
“哎，我说老刘，你瞧见没？”
二大妈一边择着菜，一边往外努了努嘴。
“沈家那小子，沈天恒，今儿个又骑着他那新车子出去了，威风得很呐！”
刘海中自从丢了二大爷的位子，他这心里头啊，就跟堵了块石头似的，听什么都不顺耳。
他斜了二大妈一眼，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
“看见了，怎么着？”
“不就是一辆破自行车吗？有什么好看的！”
二大妈被他这冲劲儿噎了一下，连忙摆手：
“我没说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好奇。”
“你说这沈天恒，他哪儿来的钱啊？这自行车票可不好弄，钱也不少吧？”
刘海中放下手里的报纸，眼神不善地盯着二大妈：
“怎么？嫌我没本事，弄不来自行车？”
“还是说，你也想让我给你买一辆，让你也出去威风威风？”
二大妈一听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犯得着这么大火气吗？”
她心里也委屈，这老刘啊，自从不是二大爷了，这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
“哼，我火气大？”刘海中把报纸往桌上一拍，“我告诉你，少拿沈天恒那小子跟我比！”
“他那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别以为我不知道！”
“咱们院儿里，谁家日子不是紧巴巴的？”
“就他家，又是收音机，又是自行车的，这里头没点道道，鬼才信！”
二大妈也不敢再多嘴了，只是小声嘀咕：
“可人家那日子，确实是越过越红火了……”
刘海中听见了，眼睛一瞪：
“红火个屁！早晚得栽跟头！”
他心里那股子不平衡啊，简首快把他给淹没了。
想当初，他刘海中在院儿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现在呢？
人走茶凉，连个屁都不算了。
他越想越气，索性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行了行了，别跟我提他！烦着呢！”
二大妈叹了口气，默默地继续择菜，不敢再触他霉头。
…………
另一头，许家。
许大茂也正因为这自行车的事儿，跟他爹许长根发着牢骚。
“爸，您说这沈天恒，他凭什么呀？”
许大茂一脸的不忿，在他爹面前也没什么顾忌。
“前两天弄了个收音机回来，天天搁院儿里显摆，现在倒好，又弄了辆二八大杠！”
“那车票多难弄啊！我这儿正琢磨着娶媳妇儿呢，要是能有辆自行车，那多有面子！”
许长根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自行车票确实是稀罕玩意儿。”
“我估摸着，沈天恒那票，八成是他那个当官的师父给弄的。”
“他师父？”许大茂眼睛一亮，“爸，您不是也认识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吗？能不能也帮我……”
他搓着手，一脸的期待。
“之前您不还给那位首长看过风水吗？那关系，不比沈天恒他师父硬？”
许长根放下茶杯，瞪了儿子一眼：
“你懂什么！”
“人情这东西，是用一点少一点的。”
“给首长看风水，那是机缘巧合，人家客气，那是人家有涵养。”
“你以为能随随便便就开口求人家办事儿啊？”
许大茂被他爹说得有些泄气：
“那……那怎么办啊？我这电影院的工作眼瞅着就要入职了。“
“要是连辆自行车都没有，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他这红星电影院放映员的工作，可是费了不少劲儿才弄到手的。
是他将来娶媳妇儿的重要资本。
许长根沉吟了一下，说道：
“凡事都得讲究个循序渐进。”
“你等着吧，迟早我给你弄一个车票！”
…………
而此时的贾家，气氛却是降到了冰点。
贾东旭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体总觉得不得劲儿。
尤其是在……在某些方面，更是力不从心。
这让他一个大男人，心里憋屈得慌。
偏偏沈天恒那小子，最近是春风得意。
又是三天两头有姑娘往他家跑，又是买收音机，现在连自行车都骑上了！
这一对比，贾东旭心里那股邪火就“噌噌”往上冒。
“妈的！”
他一拳砸在炕上，把正在纳鞋底的秦淮茹吓了一跳。
“东旭，你……你这是怎么了？”秦淮茹怯生生地问道。
贾东旭红着眼睛，瞪着秦淮茹：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你看看人家沈天恒！啊？再看看我！”
“他凭什么过得那么舒坦？我呢？我他妈的就得受这个罪！”
秦淮茹眼圈一红，小声说道：
“东旭，你别这样……沈天恒他……他那是他有本事……”
“有本事？他有个屁的本事！”贾东旭一把将秦淮茹拽到跟前，眼神凶狠。
“我告诉你，别在我面前提他！”
“他是不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啊？”
“没有，东旭，你别胡思乱想……”
秦淮茹被他抓得生疼，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你天天在家里，不是说腰疼就是腿疼，现在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贾东旭听着秦淮茹带着哭腔的话，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他觉得秦淮茹这是在指责他，在嘲笑他不行！
“我嫌弃你？！”他猛地推了秦淮茹一把。
秦淮茹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额头磕在了桌子角上，顿时红了一块。
“哇——”
一旁的棒梗被这阵仗吓得大哭起来。
秦淮茹捂着额头，看着暴怒的贾东旭，眼泪流得更凶了。
“贾东旭！你……你还是不是人！”
她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委屈。
贾东旭看着跌坐在地上哭泣的秦淮茹，还有哇哇大哭的儿子，心里的火气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来，熄了不少。
他……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怎么能对秦淮茹动手呢？
“淮茹……我……我不是故意的……”
贾东旭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想去扶秦淮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秦淮茹只是哭，也不看他。
贾张氏在里屋听到动静，也拄着拐棍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哭的秦淮茹，还有额头上的红印子。
但只看了一眼，又进屋去了。
贾东旭看着秦淮茹可怜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地拉了拉秦淮茹的胳膊。
“淮茹，对不起，我……我刚才混蛋了。”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淮茹吸了吸鼻子，看着贾东旭，心里叹了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