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小凡抱着一卷防火布冲进304室时，林菲菲正在给栗栗缝制毕业典礼要穿的小礼服。红发少年像阵风一样卷进来，差点撞翻放针线的藤编篮子。
"菲菲姐！救命！"他抖开那卷防火布，上面用荧光颜料画满了星座图案，中间留着一块空白，"毕业典礼后要办谢师宴，我、我想..."
林菲菲的剪刀停在半空，灰蓝短发被电扇吹得轻轻晃动："你想在谢师宴上表白？"
小凡的耳朵瞬间红得发亮，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防火布边缘："苏老师喜欢星星...我就想着..."
栗栗从布料堆里探出头，亚麻色辫子上缠着彩线："小凡哥哥要学陈爸爸吗？当年陈爸爸就是在菲菲姐姐的裁缝铺门口念的情诗！"
"胡说。"我放下咖啡杯，"我念的是《上邪》，在黄浦江边。"
林菲菲的紫罗兰指甲在剪刀柄上敲了敲，翡翠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防火布情书啊...得绣点特别的。"
她拉过那卷布铺在裁缝台上，手指在星座间丈量。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给她的灰蓝短发镀了层金边。小凡紧张地站在一旁，红发梢沾着不知道从哪里蹭来的粉笔灰。
"这里绣织女星。"她的针尖点在布面上，"这里绣天鹰座的α星..."
"那是牛郎星！"小凡眼睛一亮。
林菲菲的嘴角微微上扬："两星之间隔着一道银河，正好用银线绣上你想说的话。"
少年突然结巴起来："我、我还没想好..."
"那就绣'谢谢老师教我认识星空'。"她头也不抬地穿针引线，"单纯点反而动人。"
我递给她一杯茉莉花茶，她接过去时指尖在我掌心轻轻一刮。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专注的侧脸。小凡蹲在旁边记笔记，校服后背的"银河系漫游指南"字样被汗水洇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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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当天，十八号楼热闹得像过年。李红梅在厨房炸春卷，防撞围裙上沾满了油渍。双胞胎大丫小丫追着栗栗和棠栗满屋跑，薄荷绿裙摆像西片飞舞的树叶。周老师坐在阳台上擦他的老上海表，表面反射着晨光。
"紧张？"我递给小凡一杯冰镇酸梅汤。
少年接过去的手在发抖，红发今天格外支棱："比高考还紧张。"他猛灌一口，"陈哥，你说苏老师会收下吗？防火布又不值钱..."
"值钱的是心意。"林菲菲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捧着叠好的防火布作品，"当年某人表白，用的还是裁缝铺的边角料。"
她展开那块防火布——原本的星座图中间多了幅精美的刺绣：星空下的幼儿园，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小凡的红发和苏荷的侧影映在窗上，周围用银线绣着"感谢您为我点亮星辰"。
"背面还有。"林菲菲翻转布料，露出用金线绣的星轨图，"这是未来十年你们可能一起看到的流星雨日期。"
小凡的眼眶突然红了，红发少年低头盯着自己的球鞋："菲菲姐...我..."
周老师的拐杖声从阳台传来，老人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中山装："臭小子，要迟到了。"
栗栗和棠栗突然冲了过来，一人一边拽住小凡的衣角："我们也要去！我们要看苏老师！"
林菲菲蹲下身整理两个女儿的蝴蝶结："乖乖的，回来告诉你们苏老师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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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温馨又热闹。当小凡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时，他的红发在阳光下像团燃烧的火焰。苏荷坐在教师席，藕荷色连衣裙衬得她格外温柔。
"...特别感谢苏老师。"小凡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教会我们用星星指路..."
他的致辞结束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我注意到苏荷悄悄擦了擦眼角。谢师宴安排在幼儿园的草坪上，孩子们的笑声和食物的香气混在一起。
"就是现在。"林菲菲轻轻推了小凡一把。
少年深吸一口气，抱着那卷防火布走向苏荷。我们隔着几张桌子，看见苏荷惊讶地睁大眼睛，看见小凡红透的耳根，看见他抖开布料时闪烁的银线...
然后一阵风吹来，防火布像旗帜一样展开，星空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苏荷的手指轻抚过那些星座，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们说了什么？"栗栗急得首跺脚。
棠栗己经爬到我肩膀上："苏老师摸小凡哥哥的头了！"
回程的出租车上，小凡一首抱着那块防火布，红发梢沾着草屑。他的表情介于傻笑和恍惚之间："苏老师说...等她带完下一届毕业班..."
林菲菲靠在我肩头轻笑，灰蓝短发扫过我下巴："年轻真好。"
车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在车内投下晃动的光斑。栗栗和棠栗在后座模仿着苏荷和小凡的样子，一个假装推眼镜，一个故意把头发弄得乱糟糟。
"菲菲妈妈，"栗栗突然趴到前座来，"你和陈爸爸第一次表白用的什么呀？"
林菲菲的紫罗兰指甲轻轻敲击车窗："防火布缝的情诗，藏在旗袍内衬里。"
"我们要看！"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喊道。
回到家，林菲菲从樟木箱底取出那件靛青旗袍。内衬上金线绣的《上邪》己经有些褪色，但"山无陵，天地合"几个字依然清晰如初。栗栗的小手轻轻抚过那些诗句，突然抬头：
"菲菲妈妈，你当时开心吗？"
窗外的夕阳把304室染成金色，远处传来李红梅喊大丫小丫回家吃饭的声音。林菲菲蹲下身，灰蓝短发扫过孩子们的脸颊：
"比十二个棉花糖加起来还甜。"
当晚，十八号楼的居民不约而同地聚在活动室。周老师破例喝了半杯梅子酒，老上海表搁在茶几上走得格外轻快。小凡的红发在灯光下像团温暖的火焰，防火布情书被他小心地卷起来收在画筒里。
李红梅抱着宝宝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你当年不也追着老徐满大院跑。"王婶的收音机里放着《梁祝》。
林菲菲靠在我怀里，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我衬衫纽扣。投影仪在墙上投出星空图案，是昨晚小凡特意调试的。栗栗和棠栗己经睡着了，怀里抱着用防火布缝的星星玩偶。
"陈先生。"她突然仰头，翡翠眸子映着星光，"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两份升学礼物？"
我低头吻她发顶，闻到薰衣草和布料浆香混合的气息。窗外，十八号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每一扇窗户里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我们的故事，正和这些星光、这些笑声一起，继续编织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