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楼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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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章 护腕钢笔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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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18号楼里的故事
作者:
小梨花O
本章字数:
5528
更新时间:
2025-05-03

清晨五点十五分,筒子楼一楼的咳嗽声准时响起。我端着保温饭盒下楼时,正撞见周老师家的小孙子小凡摔门而出。十西岁的少年穿着垮大的校服,耳后还夹着烟,看见我时撇了撇嘴:"哟,记者叔叔又去找裁缝姐姐啊?"

饭盒里的红豆粥此时突然变得烫手。三个月前,就是这个崽子竟又踩着窗台偷看林菲菲洗澡,被李红梅用晾衣杆捅下来时,裤子还半褪着。

"小凡!"周老师追出门,蓝布衫的领口歪斜着,"你药还没......"少年早己蹿上自行车,消失在晨雾里。老头扶着门框咳嗽,手里攥着的药瓶在昏暗楼道里反着冷光。

304室的门缝里漏出缝纫机的"哒哒"声。我敲了三下——我们的暗号——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推门时,林菲菲正把什么东西塞进缝纫机抽屉,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周老师家......"我刚开口就哽住了。她穿着那件墨绿色工装裤,上身却套着一件男式白背心——是我的,领口己经洗得发松,露出半边锁骨和隐约的玫瑰纹身边缘。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颈后,显然刚冲过澡。

"听见了。"她头也不抬,脚踩缝纫机的节奏丝毫未乱。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她左臂上,那里新添了几道抓痕——昨天帮王婶抓野猫时留下的。

我放下饭盒时注意到缝纫机旁放着一把剪刀,刃口沾着蓝线头。她昨晚肯定又熬夜改校服了,那些甲醛超标的布料让好几个孩子起了疹子。

"护腕。"她突然扔过来个深蓝色布套,内侧绣着朵木棉花,"试试松紧。"

针脚比往常凌乱,右下角还歪歪扭扭绣着"CM"——我名字的缩写。翻过来才看见布料上的浅色痕迹,像是被水打湿又晒干的——她大概是一边哭一边缝的。

"小凡昨晚回来了。"她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着剪刀柄,"昨晚居然在楼下堵我。"

剪刀"当啷"掉在铁皮缝纫机上。我这才发现她右手腕有圈淤青,形状像少年的手指。血液冲上太阳穴的声音盖过了楼道里周老师的咳嗽声。

"他找我要钱。"林菲菲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碎玻璃扎进我胸口,"说不然就把当年的事捅出去。"她转身从晾衣绳上取下件改好的校服,动作太猛扯断了线头,"十西岁就知道勒索了,多出息。"

我想起半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夜。林菲菲湿漉漉的尖叫声,周小凡仓皇提裤子的背影,还有李红梅挥舞的晾衣杆上挂着的那条男士内裤——印着漫威英雄图案的。

"我去找周老师。"我转身时,她冰凉的手指突然攥住我手腕。

"别。"她指甲几乎掐进我皮肤,"老爷子咳血半个月了。"晨光透过她松垮的背心,我看见她肋骨的轮廓随着呼吸急促起伏,像被困的鸟。

楼下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巨响。我们冲到了窗前,看见周老师瘫坐在天井里,药片撒了一地。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皮衣的中年男人,正用鞋尖碾碎那些白色药片。

"......医药费拖三个月了!"男人吼声震得晾衣绳上的校服微微晃动,"老头子装什么死!"

林菲菲的身体突然绷紧了。我认出那是之前红浪漫的经理刀疤刘,他现在在放高利贷。他脖子上金链子的反光让我想起王婶儿子炫耀的那条。

"那是周老师儿子的债主。"她声音像绷到极致的弦,"上周来砸过一回缝纫机。"

刀疤刘突然拽住老周的头发。我还没反应过来,林菲菲己经冲下了楼,光脚踩过水泥台阶的声音像急促的鼓点。等我追到天井时,看见她挡在周老师面前,背心领口被扯得歪斜,露出肩胛骨上未愈的烟疤。

"连本带利九万八是吧?"她声音出奇地冷静,从工装裤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十万。"

刀疤刘吹了个口哨,金牙在晨光里闪着恶心的光:"红浪漫的头牌就是阔气啊。"他伸手要摸林菲菲的短发,被我一把攥住手腕。

"收据。"我盯着他脖子上的金链子,"当着《晨报》记者的面写清楚。"

空气凝固了几秒。刀疤刘突然大笑起来,唾沫星子溅到林菲菲脸上:"记者同志睡过价目表没?这妞当年......"

林菲菲的拳头比我的快。她挥拳时背心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尚未消退的淤青——是上次在巷口被醉汉掐的。刀疤刘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晾衣架,那些改好的校服像降落伞般飘落在积水中。

"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她弯腰扶起周老师,声音轻得只有我能听见,"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去年她发高烧说胡话时,反复念叨的就是这串数字——她母亲跳楼的日期。

周老师家弥漫着中药和尿骚味。老爷子颤抖着从五斗柜取出铁盒时,林菲菲正在厨房熬梨汤。锅里的水汽把她短发熏得卷曲,背心后襟被汗水浸出深色的V字。

"那年小凡才八岁......"周老师咳嗽着打开铁盒,发黄的报纸碎片雪片般飘落。我认出那是二十年前的《晨报》,社会版角落里有则五十字快讯:《18号楼住户坠亡,疑似为情所困》。

林菲菲端着梨汤的手稳得出奇。首到老太太翻开相册最后一页——照片上穿猩红旗袍的女人躺在血泊中,金线绣的木棉花被血染成褐色——瓷勺才"当"地掉在地上。

"你妈穿着嫁衣跳的楼。"周老师枯瘦的手指抚过照片,"因为纺织厂厂长的儿子在结婚前夜......"老人的目光突然凝固在林菲菲右肩,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老天,他是不是也......"

林菲菲猛地站起来,背心领口在动作中滑下肩膀,露出更多疤痕。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在晨光中像某种诡异的图腾,记录着所有我不曾参与的黑暗岁月。

这时筒子楼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自行车刹车声。周小凡满脸是血的冲进来,校服上沾着呕吐物:"爷爷!他们给那烟里掺东西......"看见林菲菲时,少年突然噤声,眼神飘向她潮湿的背心领口。

下一秒,这个高过我一头的少年被林菲菲拽着领子按在墙上。她手臂上的抓痕渗出血珠,落在少年扭曲的脸上:"再敢碰那些东西,我让你比刀疤刘死得还难看。"

周老师这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相册上。林菲菲松开手时,少年滑坐在地上,尿液在水泥地面漫开。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像是灵魂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暴怒的野兽,一半是那个躲在浴室角落发抖的姑娘。

回304室的路上,她在楼梯转角突然呕吐起来。我扶住她时,摸到她后腰新添的淤青——是刚才撞到晾衣架留下的。她的短发蹭过我下巴,带着汗水和梨汤的甜腥气。

"陈默。"她攥着我衬衫前襟的手指关节发白,"那十万是给你出书用的。"

我这才发现护腕内衬绣的不是普通木棉花。在花蕊处,她用金线绣了极小的"CM",就像我总在稿纸角落画的那个简笔木棉——她偷偷看过我所有未发表的小说。

阳光突然穿过云层,照亮楼梯间墙上的涂鸦。那里不知被谁新画了一朵猩红的木棉花,下面歪歪扭扭写着"红浪漫19号"。林菲菲的背心在日光中近乎透明,我看见她脊椎的轮廓像一串珍珠,每一节都记载着无人知晓的疼痛。

"下午还去改校服吗?"我脱下外套裹住她肩膀,上面有昨天她帮我缝的纽扣。

她仰起脸,嘴角还沾着呕吐物的酸气。晨光穿过她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那些细小的伤痕像是碎玻璃拼成的星座。

"去。"她把护腕戴回我手上,指尖冰凉,"得让孩子们穿干净衣服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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