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咸腥血气漫过港口,灰白的天际线裂开一道猩红豁口。
太阳挣扎着从血泊般的云层里爬升,将残光泼洒在停泊军舰的甲板上。
海风掠过帐篷搭成的临时伤兵营,沾血的绷带在铁桶里翻卷,带起裹尸袋特有的防腐剂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
鱼骨军医用镊子夹出最后一具尸体中嵌入颅骨的利齿,随后行云流水般将尸体放入裹尸袋,开始缝合
缝合的粗麻线声,让旁边实习军医喉结滚动。
军医处理尸体不是简单装进裹尸袋就完事了,其中还有很多精细化的操作。
通常来说,普通军医单独处理两三具体就会因为过于耗费心思而精疲力尽。
鱼骨头军医却一个人就完成了二十几具尸体处理,还没有任何疲惫的神情,也没有喘气,让实习军医大受震撼。
道恩却不大惊小怪,他很清楚对方并不是没有战斗力。
他在帐篷内不断来回巡视,准备上演一场精心准备的戏码,正义披风扫过满是泥浆的木板沾满了污垢。
忽然,他的视线扫视到某个二等兵瘫坐在弹药箱旁,缠满绷带的右手颤抖着紧握蓝色领巾,视线时不时扫向某个裹尸袋,里面躺着和他同时加入海军的家乡好友,眼神中带有一些茫然
“杰森三等兵,不用迷茫。”
道恩橙色西服在雾霭中格外刺目,他单膝跪地握住二等兵右手。
"当你们冲上去替罗兹瓦德圣拼命时..."
海军上校停顿三秒,指腹重重按在士兵胸前蓝色领巾上:
“就足以证明你是优秀的海军了。”
“而且,能为造物主后裔献出生命,想必你的好友山姆二等兵在那个世界也会很开心的。”
他以超强的记忆力精确的叫出来了眼前这个海兵以及对方战死好友的名字。
他声音洪亮,眼神充满欣赏,似乎对海兵们这种行为感觉十分满意,藏在披风下的另一只手悄然把阵亡名单捏成纸屑。
周围其他伤兵的注意力也被这边所吸引。
“真的么,道恩上校?...”
杰森激动想着要起身,却被海军上校橙西服下压的力量按回地上。
道恩的拇指擦过士兵眼角的血痂,之后弯腰将修长的手指按在浑身缠满绷带的三等兵头,西服褶皱里渗出薄荷香,与周遭的腐臭形成诡异反差。
喉结滚动出恰到好处的哽咽:
“当然是真的,你们都是好样,完美遵守了海军的规章制度。”
然后,他目光扫过其他被吸引目光的伤员,接着说道:
“而且战死者的家人会收到双倍阵亡津贴,诸位伤员也会收到一定的伤残补偿!”
“为天龙人牺牲是吾等海军的义务,完美履行义务的你们值得这份奖励!”
这次他声音比刚才更加洪亮,甚至还做起了肢体动作,制式军刀随着动作轻晃,刀柄雕着的海鸥徽章正对着帐篷外透进的光斑。
话音落下,引得所有缠着绷带的海兵欢呼如雷。
道恩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不枉他打了三个小时腹稿,台词本身倒不是问题,但是强迫自己说这种恶心的话语需要做好足够的心里建设。
作为和罗兹瓦德圣最后接触的人,他肯定会被调查,所以,他利用海兵为了帮天龙人抓回奴隶死的死伤的伤的事实,进一步伪装自己的人设。
任谁都不会怀疑他这个“忠心耿耿”的海军。
同一时间——
港口军舰
桅杆顶端的海鸥旗垂着湿漉漉的翅膀,旗面褶皱里凝结着的露珠,坠入甲板上时发出细不可闻的滴答声。
加计和多拉格犹如勤劳的蚂蚁,在往甲板上搬运着弹药箱和物资箱。
加计嘴里的烟蒂,如轻烟般随风飘扬,多拉格的墨绿色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的劳作助威。
加计抬起手肘,蹭掉鼻尖的汗珠,茶色西装的腋下,晕开了深色的汗渍,褶皱里还沾染着搬运火药时蹭上的黑渍。
忽然,他听到帐篷里海军上校那如同洪钟一般洪亮的话语,以及伤兵们的欢呼声,如同一阵激昂的交响乐。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炮弹箱,如巨石般重重地砸在堆积如山的物资箱里,嘴里吐出的烟蒂,踩着木屐,如幽灵般向多拉格踱步而去。
在碾碎烟蒂的脆响中,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与浪涛声交织在一起:
“昨晚你俩到底去干嘛了,那家伙回来后在伤兵营地里待了三个小时。
本来我还纳闷他去干啥,结果,没想到他刚刚居然说出那种鬼话!”
他觉得道恩变得十分不正常。他甚至感觉对方是被某种可以洗脑或者更换人格的恶魔果实能力所影响。
听见加计的问话,未来的革命军领将两箱炮弹摞成了摇摇欲坠的危楼,暗色西服的袖口露出橘黄的内衬,宛如隐藏在乌云中的闪电,随时可能爆发。
他微微转身,大衣的下摆如舞者的裙摆般扫落晨露,那张干净的面孔,如同被深度洗脑的狂热新兵,虔诚得令人心悸:
“你在说什么呢,加计,为造物主后裔牺牲本来就是海军的天职……”
加计的瞳孔如同遭遇了地震一般,仿佛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感觉这两人恐怕真的被某种邪恶的恶魔果实能力影响了心神,他在心中暗暗思忖,是否要立刻离开,去向本部禀告。
他踉跄着退回原地,仿佛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瘫坐在物资箱上。
木屐踢飞了半瓶朗姆酒,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琥珀色的弧线,被多拉格墨绿色大衣卷起的旋风稳稳接住。
他扯开蓝衬衫的纽扣,露出精壮的胸膛。
“见鬼,你们两个真的是被什么奇怪恶魔果实能力洗脑了么,居然都说出这种话,不行,我得联系本部,通知大将来用霸气帮你们解除这种洗脑,这种洗脑太恐怖了!”
说着,他便将手伸进了蓝色衬衫的口袋,准备掏出电话虫。
看着加计火急火燎的反应,多拉格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然而,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就在他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那黑曜石般的瞳孔,忽然倒映出海平线上逐渐膨胀的黑点,一艘足以普通军舰数倍大小的钢铁巨兽宛如一座移动的山岳,正气势磅礴地切开海浪驶来。
“我并没有被洗脑,我还是那个我,还有,大将己经过来了,不用联系了。”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墨绿色的大衣在风中肆意飞舞。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炽热的火焰,紧紧地盯着前方缓缓驶来的巨型军舰。
一股汹涌澎湃的气流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从他的身体周围向帐篷席卷而去,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加计停下了拨号的动作,如触电般将视线投向海平面,瞳孔猛地收缩。
巨型军舰中部两侧配备的圆头三管炮,宛如三头狰狞的巨兽,两侧的两排火炮则如同整齐排列的利齿,在晨光中闪烁着青灰色的冷光,两侧外轮搅动海水,发出的轰鸣声犹如巨兽的喘息,震耳欲聋。
“喂,多拉格,战国大将来这里干什么?”
这种规格的军舰,一般都是屠魔令或者大将的座驾,屠魔令很少有只出动一艘的情况,除非上面有两个大将。
所以,在一艘巨型军舰出动的情况下,加计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战国大将的身影,毕竟本部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大将编制。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应该去迎接了。”
多拉格的大衣轻盈地扫过甲板,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准备走下军舰,去港口迎接。
加计无奈地撇撇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TO BE 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