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收工，林笑笑揣着那份缩水了的鸡腿盒饭，溜回了她那破得只剩西面墙的出租屋。
屋里家徒西壁，墙皮斑驳，家具欠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和隔壁油烟混合的怪味儿。
鼠进来都得含着眼泪走，生怕饿死在这儿，唯一值点钱的大概就是她这副皮囊，可惜现在饿得面黄肌瘦，打折处理都没人要。
【叮咚！恭喜宿主圆满完成新手引导阶段任务‘微博舆论反击战’，获得积分100点！】
【完成支线任务‘拒绝PUA’，获得积分10点！完成支线任务‘反矫达人’称号碎片收集（1/3）！】
【完成支线任务‘加料饮品反击战’，获得积分50点！】
【完成支线任务‘群演挑衅反击’，获得积分20点！目前总积分：180点！】
’初级抽奖’功能己开启，是否立刻体验一番，，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仙尊变富婆？”
脑子里那破锣嗓子系统又开始刷存在感，这次还带上了点推销员的油腻腔调。
林笑笑啃着鸡腿，眼皮都没抬。
一百八十分？系统说话的感觉跟一百八十万似的，结果够干啥的？
是能买个馒头？还是够付明天医院催缴单上小数点后面两位？
【宿主，积分乃是您在这个世界生存、变强、乃至重返九霄的唯一途径！抽奖系统蕴含天地造化，奇珍异宝唾手可得，一步登天，并非虚言！】
系统还在那儿画大饼，试图用虚无缥缈的未来诱惑她这万年老油条，来营造一种“一抽暴富”的激动人心氛围。
林笑笑把最后一点鸡腿骨头嘬干净，擦了擦油乎乎的手，这才慢悠悠地调出那个传说中的系统界面，一个五毛钱特效的转盘在屏幕中央晃悠，上面模模糊糊写着几个看不清是啥的奖项格子，透着一股子廉价和不靠谱。
【初级抽奖，每次消耗150积分。是否确认？】
“150积分抽一次？你怎么不去抢？”她总共才180，抽完就回到解放前了。这系统，抠门得跟貔貅转世似的，只进不出。
【系统提示：初级抽奖旨在帮助新手宿主快速起步，奖品包含各类实用道具与技能卡，物超所值，童叟无欺。】
“抽。”林笑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压下心头那股想把这破系统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行，一百五就一百五，反正留着这仨瓜俩枣也发不了财，扔了听个响吧，试试就逝世呗，还能比现在更惨？
随着她意念确认，那破转盘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旋转起来，光效闪得人眼花，配上那激昂又刺耳的电子音乐，林笑笑感觉自己的仙尊审美和耳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打击。
转盘晃晃悠悠，最终颤巍巍地停了下来，指针指向一个……画风极其敷衍的卡片图标，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叮！恭喜宿主！鸿运当头！抽中稀有道具‘临时好运卡（1小时）’一张！使用后，一小时内，您的运气将会获得不可思议的加成！也许是天降横财，也许是贵人相助，也许……会遇到一点小小的惊吓哦~请谨慎使用！】
系统用一种活泼到欠揍的语气播报。
林笑笑：“……”
就这？一百五十积分，换来一张不知道是福是祸的破卡片？只有一个小时，还“惊吓哦~”？这狗系统绝对是故意的！
她额角青筋跳了跳，强忍住把这破系统揪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本座的运气，还需要尔等凡物加持？”
她心里冷哼，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把那张虚拟卡片收进了系统背包的角落里，打算让它跟新手大礼包里那个同样没什么用的’演技指南（龙套版）‘作伴。
【宿主，此言差矣！天道无常，气运流转，纵是仙尊，亦有虎落平阳之时。此卡虽小，关键时刻，它或许能救你一命！】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屑，又开始试图挽尊。
林笑笑没理它，开始盘算剩下的30积分能干点啥。商城里倒是多了些东西，但价格都贵得离谱。
‘体力恢复剂（小份）’就要300积分，还只能管几个小时。
’基础唱功体验卡’……她要那玩意儿干嘛？上台卖唱？
“真是……穷得叮当响。”活了万年的凌霄真君，头一次体会到被“钱”难倒的滋味。这感觉，比被九天玄雷劈中还要憋屈。
她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打坐，看看能不能从这稀薄得可怜的空气里抠出点灵气来。至于那张‘临时好运卡’，先放着吧，等哪天出门没看黄历，踩了狗屎再说。
而此刻，某高档公寓内，顾寒洲刚洗完澡，看着助理递过来的关于林笑笑的简单资料，眉头微锁。
资料很简单，大部分都是网络上能查到的黑料，以及一些关于她欠下巨额高利贷、被公司雪藏、身体状况堪忧的传闻。
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补充：“顾哥，关于那个道具事故，查了下，确实是道具组固定不牢，老化了。林笑笑当时的位置……按理说，她确实没什么机会提前发现，更别说提醒了。可能……真的是巧合？”
顾寒洲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滑动，目光停留在“高利贷”、“全网黑”、“孤儿”这几个刺眼的词上。
资料上的林笑笑，就是一个在泥潭里挣扎，随时可能被吞噬的可怜虫。
可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双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看戏意味的眼睛。还有那几乎微不可查、却恰到好处阻止了他前进一步的动作。
巧合？
顾寒洲不信巧合，尤其是在人命关天的时候。那个瞬间，她的反应太快，太冷静，冷静得不像一个身处险境、或者目睹别人身处险境的十八线小演员。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对危险的精准预判，以及一种……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疏离感。
一个被巨额债务和网络暴力逼到绝境的人，会有那样的眼神？一个身体孱弱到随时可能晕倒的人，能在电光石火间做出那样的反应？
资料和现实，出现了巨大的割裂感。
“这资料，没什么价值。”顾寒洲淡淡地开口，将平板推开，语气听不出情绪，
“以后她相关的八卦，不用特意收集了。”
助理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之前顾哥明明对这个林笑笑表现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关注，怎么现在又说没价值了？
顾寒洲没再解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与其看这些捕风捉影的二手信息，不如自己观察。
那个林笑笑，有点意思。像是一本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书，封面写满了不堪，可偶尔翻开一角，却露出了完全不同的底色。
他倒要看看，这底色究竟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