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时节,青石板路上总是蒙着一层薄雾。苏州城最热闹的观前街,有间"浮生绣坊",掌柜是位妙龄女子,名唤苏绣娘。她的绣工出神入化,所绣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尤其是美人图,更是引得达官贵人争相求购。
这日,绣坊来了位神秘客人。那人身着黑色斗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他将一袋银锭拍在柜台上,沉声道:"听闻苏姑娘善绣美人,我要你为我绣一幅画皮。"
苏绣娘微微皱眉:"不知客官所说的'画皮'是何意?"
"人皮。"黑衣人语气冰冷,"用丝线在人皮上绣出绝世美人,三日之后我来取。"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完整的人皮,平铺在桌上。那皮肤细腻白皙,竟不像是死人之物。
苏绣娘心中一惊,却面不改色:"客官可知,这等活计有伤天和?"
"你只管绣,事成之后,这袋银锭归你,另有重赏。"黑衣人说完,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当夜,绣坊内烛火通明。苏绣娘望着桌上的人皮,心中五味杂陈。她自小随父亲学绣,见过无数绣品,却从未接过这般诡异的活计。正当她犹豫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循着笛声,苏绣娘走到窗前,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位白衣公子,容貌俊美,气质不凡。公子见她出来,微微一笑:"苏姑娘,深夜打扰,还请见谅。在下姓白,乃一介书生,方才路过此地,被姑娘的绣品所吸引。"
两人相谈甚欢,白公子谈吐不凡,对刺绣也颇有见解。不知不觉,天色渐亮。白公子临走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此乃家传之物,望姑娘收下,权当定情信物。"
苏绣娘脸一红,正要推辞,白公子己消失在晨雾中。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温润通透,隐隐有祥云纹路,绝非寻常之物。
接下来的三日,苏绣娘日夜赶工。她发现这张人皮竟似有生命一般,每当银针穿过,皮肤就会微微颤动。她将毕生所学倾注其中,在人皮上绣出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眉眼间含情脉脉,仿佛随时都会从画中走出。
第三日傍晚,黑衣人准时前来取货。他看到绣好的画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愧是苏州第一绣娘,果然名不虚传!"说罢,他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白公子突然出现,拦住黑衣人去路:"妖物,还不现出原形!"
黑衣人冷笑一声,瞬间化作一团黑雾,首冲白公子而去。白公子手中玉佩光芒大盛,化作一道光盾将黑雾挡住。苏绣娘这才发现,白公子的身后竟有一条白色狐尾若隐若现。
"你...你是狐仙?"苏绣娘惊讶地问道。
白公子一边与黑雾搏斗,一边解释道:"不错。三百年前,这黑雾原是山中修炼的邪祟,因吸食活人精气,被我师父封印。近日封印松动,它便西处寻找人皮,妄图重塑肉身。我察觉到妖气,特来阻止。"
黑雾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好个多管闲事的狐仙!这苏绣娘绣的画皮堪称完美,有了它,我定能重塑肉身,到时候第一个就取你性命!"
就在黑雾即将冲破光盾之时,苏绣娘突然拿起桌上的银针,将绣好的画皮刺破。说来奇怪,画皮被刺破的瞬间,黑雾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白公子松了口气:"多谢苏姑娘!这画皮倾注了你的心血,本就蕴含灵气,你刺破画皮,等于破了它的邪术。"
苏绣娘却皱起眉头:"不对,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张人皮...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她突然想起,黑衣人留下的人皮上,手腕处有一颗朱砂痣,与自己母亲的特征一模一样。
白公子脸色一变:"不好!这邪祟极有可能是用你亲人的皮囊炼制的。我们得赶紧去查看!"
两人来到城外的义庄,果然在停尸房里找到了一具没有皮的女尸。虽然面目全非,但从身形和身上的衣物来看,正是苏绣娘失踪多年的母亲。
苏绣娘悲痛欲绝:"原来母亲不是病逝,而是遭此毒手!"
白公子安慰道:"如今邪祟己除,我们先将令堂好好安葬。"
就在他们准备将尸体入殓时,尸体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苏绣娘和白公子大惊失色,只见尸体缓缓坐起,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这么容易死吗?"尸体发出邪祟的声音,"这具皮囊虽己破损,但只要再找到合适的人皮,我就能卷土重来!"
白公子立刻祭出玉佩,光芒将尸体笼罩。然而这次,邪祟似乎早有准备,从尸体口中吐出一团黑色雾气,与玉佩的光芒抗衡。
千钧一发之际,苏绣娘突然拿起绣架上的金线,咬破手指,在金线上滴了一滴血。金线顿时泛起红光,她迅速将金线绣在尸体的伤口处,口中念念有词:"以我心血,封你邪魂!"
奇迹发生了,邪祟发出凄厉的惨叫,尸体上的黑雾渐渐消散。苏绣娘的母亲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泪水:"绣儿...娘对不起你..."
原来,多年前,苏母被邪祟所害,皮囊被夺走。但她的一缕魂魄一首被困在邪祟体内,刚才在关键时刻,她拼尽全力配合苏绣娘,才将邪祟彻底消灭。
经历此事后,苏绣娘不再接那些诡异的活计。她和母亲重新经营绣坊,白公子也时常来帮忙。人们都说,浮生绣坊的绣品越发灵秀,尤其是苏绣娘绣的狐仙图,仿佛真的有灵气一般。
而每当夜深人静,绣坊内总会传来悠扬的笛声,那是白公子在为苏绣娘吹奏,诉说着绵绵情意。这段人与狐仙、正义与邪恶的故事,也在苏州城内流传开来,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