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川和米斯蒂娅推出了小推车，将桌子擦拭干净，准备迎接今晚的客人。
迷你萃香也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帮忙张罗好了店铺就盘腿坐在推车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暮色己经完全笼罩了博丽神社的后山，小推车上的红灯笼亮了起来，透着明亮的光。
“好了，开店啦！”米斯蒂娅气势十足，叉着腰站在小推车后，似乎己经完全忘记了认字的烦恼，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客人。
蓝川微笑着看着她充满活力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温暖。
是啊，这小小的食堂，因为有了她，才真正变得鲜活起来。
夜色渐浓，山里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食堂里飘出了烤物的香气，那是米斯蒂娅正在烤制今晚准备的食材。她和蓝川一起忙活着，两人的配合己经有了基本的默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喵”在夜色中响起。
来人裹着一件宽松舒适的连衣裙，虽然是人形，但从那对儿闪着幽光的深棕色眼睛和头顶上的尖耳朵来看，无疑是一位妖怪。
她身上穿着的衣物带着一丝湿漉漉的痕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
与其说是凶兆的黑猫，不如说是一只正在生闷气的黑猫。
“来了！”米斯蒂娅小声地提醒道，她认出了这位常客，虽然最近一次见到这位常客的场景，着实不怎么让人愉快。
没错，这位正是夜雀食堂目前的债主——橙。
橙踏进食堂，没有像上次面对响子一样气势汹汹地讨债，而是阴沉着脸，眼神扫过小推车，最后落在正在烤炉后的米斯蒂娅身上。
“哼！”橙冷哼一声，甩了甩身上带着湿气的衣服，“我可不是馋你们这点东西才来的！”
她顿了顿，硬声硬气地补充道：“我是来！监！督！你们的！我来看看你们的生意到底怎么样！能不能还上我的钱！”
她将“监督”两个字咬得极重，但那件湿漉漉的衣服，加上略显沮丧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例行公事的。
蓝川和米斯蒂娅相视一笑。
——这不就是想吃烤鳗鱼才过来的吗？
“哦？原来是橙啊。”蓝川从容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来了正好，今晚刚烤好的鳗鱼可是特别新鲜呢。”
他没戳破橙蹩脚的借口，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放心好了，我们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今天就先尝尝看吧，算是……给你提振一下信心？”
橙的耳朵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眼神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又板起了脸，抱臂于胸前：“少来这套！我说了我是来监督的！讨好我你们的债务也不会减！”
话虽这么说，她的身体却是很诚实地在靠近烤炉，鼻子轻轻抽动着，捕捉着空气中的香气。
“是是是，监督监督。”蓝川笑着，转头对米斯蒂娅说：“米斯蒂娅，给她上两串烤鳗鱼。”
“好嘞！”米斯蒂娅应声，麻利地去准备餐点。
蓝川来的时间尚短，还不甚清楚橙的喜好。但米斯蒂娅对此清楚的很，她麻利地在新鲜出炉的烤鳗鱼上抹上蜂蜜和芥末粉，又做主替橙准备了一杯果汁。
很快，两串表面泛着红褐色光泽、撒着芝麻的烤鳗鱼被放在了盘子里，与之做伴的还有一杯颜色鲜艳的果汁。
虽然嘴上不饶人，橙的身体却十分诚实且迅速地坐到了吧台前，她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串烤鳗鱼，大口咬了下去。
甜辛交织的味道混合着烤得恰到好处的鱼肉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橙紧绷的表情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她闭着眼睛享受了两口，然后抓起果汁喝了一大口。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蓝川和米斯蒂娅有些摸不着头脑。
橙放下果汁杯，没有了刚才的迫不及待，反而皱起了眉头，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像是在自言自语。
“人类可真是……唔，可恶……”她嘟囔着，语调软绵绵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凶狠，“尤其是那些……那些小鬼头……啊，烦死了……”
她用手撑着下巴，身体晃了晃，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蓝川和米斯蒂娅躲在操作台后面，小声地讨论起来。
“她这是……喝醉了？”米斯蒂娅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橙。
蓝川也是一脸困惑：“喝醉？可她喝的是果汁啊……怎么会喝果汁喝成这样？”
“唔……是什么特殊的果汁吗？”米斯蒂娅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酒水柜里的果汁，嗯，就是很普通的果汁味。
“难道是她想要借酒消愁，下意识以为自己喝的是酒了？”蓝川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且完全不靠谱的推测。
出乎意料，米斯蒂娅点了点头：“很有可能！猫妖会用幻术，难道说，是不小心用幻术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啊？还能这么玩的？”
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虽然橙平时看起来脾气不好，但也没这么……脆弱过。
看她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肯定不是来监督的。
蓝川用胳膊肘碰了碰米斯蒂娅：“你去问问她，这是怎么了？她这副样子不太对劲啊？”
米斯蒂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声问道：“橙……你今天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橙抬起迷离的眼睛看了看米斯蒂娅，又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没成功。
她叹了口气，带着哭腔抱怨起来：“别提了！今天倒霉死了！”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遭遇。
“今天本来我和手下的猫咪们……举行重要的猫咪集会……”她说着，语气充满了自豪，仿佛那是什么盛大的仪式，“我们正说到关键的时候……突然就！就……”她猛地一拍桌子，吓了米斯蒂娅一跳，但力气又软绵绵的，压根就没拍响，“就有一群！可恶的！熊孩子！跑过来……”
橙说到这里，身体又晃了一下，像是回到了当时的场景，声音变得更加愤怒和委屈。
“他们手里拿着洒水壶！还是超大的那种！对着我们就！就！”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哗’一下……泼了我们一身水！呜呜呜……”
说到最后，橙竟然带着哭腔，用烤鳗鱼的竹签戳着盘子里的酱汁，画着圈圈。
“我的猫咪们都被吓跑了……集会也搞砸了……我……我也一身湿漉漉的……丢死人了……”
米斯蒂娅听得瞪大了眼睛：“哇……那群熊孩子好坏啊！”她立刻对橙产生了同情，但又生出了一分疑惑，“但是……但是你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就……就这么被欺负了呢？”
听到米斯蒂娅的问题，橙苦涩地笑了笑。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她叹了口气，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因为沾水而显得有些无力的手掌，“我的力量……平时那种能打架、能用妖术的能力，是来自附在我身上的鬼神。”
她顿了顿，解释道：“我身上的鬼神……很怕水。沾了水之后，它们的力量就会被削弱，甚至暂时离开我的身体。”
“所以……”橙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一身湿漉漉的时候，就不会用妖术了……我只会变成一只……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殊能力的妖怪猫。”
她耸了耸肩，一副很泄气的样子：“那我就最多只能靠长得凶一点，或者叫声大一点，吓唬一下人类……结果那群小鬼头根本不怕，还哈哈大笑……”
橙说着，又端起果汁，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然后又像喝醉了一样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讨厌的熊孩子”、“湿漉漉的”、“我的集会”……
蓝川和米斯蒂娅看着趴在桌子上、因为一杯果汁和一场突如其来的水袭击而彻底“醉倒”的债主，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