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的手指无意识着竹简上凹凸的暗纹。这是用巴蜀特有的"阴刻术"封存的密令，唯有以滚水蒸熏方能显形。三日前中军帐里，刘邦将竹简递给他时，徐云峥正倚在虎皮屏风旁擦拭一柄古怪的短刃——那刀身弯曲如新月，寒光里竟透着蓝芒。
"韩将军可知，"她突然开口，刀尖挑起烛火映在竹简封泥处，"章邯在陈仓道埋了三百桶火油？"
帐中霎时死寂。刘邦把玩玉韘的动作一顿，灌婴的佩剑哐当撞上案几。
韩信掀帐闯入时，正看见徐云峥夺过刘邦手中酒樽。琥珀色的液体泼在帛书上，显露出用明矾水写的暗纹——章邯军营的真实布防。
"明修栈道是假..."徐云峥染血的指尖划过羊皮地图，"暗度陈仓亦是虚招。"她突然扯开刘邦衣襟，露出贴身软甲上三道狰狞箭痕，"你要用自己当诱饵？"
刘邦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将沾血的箭簇按在地图标注处："章邯生性多疑，唯见汉王旗才会倾巢而出。"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绷带传来，"此计需姑娘在哑口..."
"然后被你当成弃子？"徐云峥甩开他的手，腰间的鎏金铃铛撞出清越声响。韩信这才发现她后腰别着个古怪的青铜匣子，隐约可见齿轮转动。
更漏指向子时，韩信在渭水畔找到徐云峥。她正对着青铜罗盘调整星斗仪，发间玉簪沾着夜露。
"姑娘早知竹简有异？"
"沛公比你多疑十倍。"她指尖划过罗盘上天枢星位，"他故意用真地图试探你会不会私拆密令。"
韩信突然想起三日前帐中情形。当时徐云峥擦拭的弯刀，此刻正别在她后腰——刀柄刻着"大风"二字，与刘邦随身玉珏同出一辙。
山风送来楚军战鼓，徐云峥突然拽住韩信手腕："看东麓！"
只见章邯军粮车在月光下泛着诡异油光，车辙间隐约可见引火索。她袖中机关弩连发三箭，哨箭尖啸着撕破夜幕——这是给百里外汉军主力的信号。
"现在，"她翻身上马，月白深衣在风中猎猎如旗，"该让沛公看看什么叫闪电战。"
晨雾裹着松脂气息漫过栈道，徐云峥的指尖在连发弩机的青铜机括上轻点。昨夜改良的棘轮装置尚不稳固，她将耳坠上的珍珠碾碎填入凹槽，月光石粉末在榫卯间泛着幽蓝。
"姑娘不该质疑汉王……"
韩信的声音惊落松针上的露水。他递来的佩剑缠着素帛，正是三日前她为刘邦挡箭时撕裂的衣角。徐云峥着剑柄上新增的缠金丝——这分明是王侯佩剑的规制。
"韩将军可知……"她突然扳动弩机，三支袖箭钉入十丈外的古松，"这改良的九矢连弩，本该用来对付章邯的火龙阵。"
树干应声炸裂，藏在树洞中的楚军暗哨摔落山崖。韩信瞳孔骤缩，方才那暗哨手中握着的，正是引燃火油的燧石火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