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乖！六十桌！那得多少钱？”
“听说是按一千一的标准！乖乖隆地洞，一桌顶咱以前办三桌了！”
“那菜能不好吃吗？金子做的啊？”
“还真别说，上次老刘家剩下的那点扣肉，我尝了一口，那味道……啧啧，一辈子没吃过那么香的！”
“是啊是啊，他家那席面，看着就跟大饭店似的，干净又排场！”
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大婶压低声音。
“手艺是好，排场也大，可这价钱……太吓人了。以后我家办事，怕是请不起。”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谁说不是呢！咱庄户人家，办个事攒点钱不容易，哪能那么花？”
但也立刻有不同的声音。
“话也不能这么说，一分钱一分货。人那食材、那功夫，值那个价！等我闺女出嫁，要是手头宽裕，我还真想请小飞来掌勺，多有面子！”
“就是！吃过他做的席，再吃别人做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田埂边，几个刚从地里回来的汉子蹲着抽烟。
“沈飞这小子，真是出息了！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大动静。”
“可不是，听说还买了辆大卡车，专门拉家伙什！”
“啧，年轻人脑子就是活泛。”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闷声道。
“搞那么大，摊子铺得开，能挣钱是本事。就是不知道……以后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会不会瞧不上咱这些穷亲戚了。”
这话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
另一个汉子拍了他一下。
“瞎琢磨啥！小飞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人家凭本事吃饭，咱眼红也没用！”
“我不是眼红，就是觉得……有点太快了，跟做梦似的。”
村委会旁边的小卖部门口，几个闲汉也在议论。
“哼，不就是运气好，搭上了城里有钱人的线？”
“嘘……小点声！让人听见不好。”
“怕啥！我说的是实话！他爷爷那两下子，能教出啥惊天动地的厨艺？指不定是跟哪个大厨偷学了几招！”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现在是‘沈老板’了，听说还招了大学生帮忙呢！”
“切，花架子！等他栽了跟头，就知道锅是铁打的了！”
话虽如此，但说话的人声音明显放低了，眼神也有些闪烁。
毕竟，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求到人家的时候呢？
上午九点，龙江市郊，徐家小院所在的这片区域，开始弥漫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浓郁香气。
最先被惊动的是紧挨着徐家的几户邻居。
“剁、剁、剁……”
密集而富有节奏的剁菜声，如同鼓点，从清晨六点多就没怎么停歇过，只是现在，这鼓点里又混入了锅勺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
“嗤啦——”
滚油爆响，伴随着猛火灶特有的呼啸，一股股勾魂摄魄的香味，如同长了脚，顺着风，蛮横地钻进了各家各户的窗户缝。
“嚯！这什么味儿啊？香得人首流口水！”
东边院墙下，一个穿着跨栏背心、正侍弄花草的胖大婶停下手里的活计，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神首往徐家院里瞟。
“还能是啥？徐家孙女的升学宴呗！听说了吗？请了个年轻的师傅，排场大得很！”
隔壁正在晾衣服的王婶探出头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奇。
“年轻师傅？靠谱吗？我可听说徐老爷子这次下了血本，订的标准不低！”
“谁知道呢！不过这味儿……啧啧，闻着就不一般！比上次老李家儿子结婚请那老师傅做的香多了！”
“是香！光闻味儿就饿了！”
另一个邻居，刚买菜回来的刘叔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两条鱼。
“老徐家这是请的哪路神仙？这颠勺的声音，听着就利索！”
“听说是沈家村的，叫沈飞，才二十出头。”
王婶消息灵通。
“沈家村？办席的老沈家那孙子？”
刘叔眼睛一瞪。
“那孩子行吗？他爷爷的手艺是好，可那都多少年前了？这烧大席可不是闹着玩的！”
“管他行不行，反正这香味假不了！”
胖大婶咽了口唾沫。
“我家小子明年也高考，要是考得好，也得大办一场。到时候真得好好打听打听，这沈师傅手艺到底怎么样，价钱……贵不贵……”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相似的盘算。烧大席，对普通人家来说，是面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味道、排场、价格，都得掂量。
而此刻，引发邻里议论的香味源头，徐家临时搭建的露天厨房里，正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徐老爷子穿着件干净的白褂子，精神矍铄，时不时从屋里踱步出来，背着手在灶台边转悠一圈，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看着沈飞指挥若定，沈石头、沈保等人挥汗如雨却有条不紊，老爷子心里踏实了不少。
“小飞啊，你们这效率，可真不赖！”
老爷子声音洪亮。
“徐爷爷您过奖了，大家配合得好。”
沈飞抽空回应了一句，手里掂勺的动作丝毫未停。
徐老爷子目光又转向正在一旁笨拙地帮忙递盘子的孙子徐晨。
“小晨呐，看到没？学学人家沈飞，干活多利索！你这身子骨，一看就是平时电脑前坐久了，缺乏锻炼！以后少熬夜打游戏，多下楼跑跑！”
徐晨刚考上大学，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被爷爷当众这么说，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知道了，爷爷。”
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沈飞看在眼里，嘴角微扬，没说话，继续专注于锅里的菜。
他甩了甩锅，将一盘色泽油亮的蒜苔炒五花肉麻利地盛入大号不锈钢盆中，交给旁边的沈保。
“飞哥，上午饭大概啥时候开？多少桌？”
沈保接过菜盆，顺口问道。
沈飞看了看天色，又扫了一眼旁边帮忙的徐家亲戚和团队成员。
“徐爷爷，上午吃饭的人，大概有多少？”
徐老爷子捻了捻下巴上不多的胡须，估摸了一下。
“咱们自己人，加上提前来帮忙的亲戚，还有可能过来随礼探望的邻居……嗯，先备个五桌吧！应该够了，不够的话，一桌多挤俩人也行！”
老人家很是爽利。
“好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