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薛仁杲捂着脖子,李道玄捂着右胸,显然都受了不轻的伤。
但李道玄的情况更好一点,他还能站起来。
而薛仁杲只能一边捂着脖子,一边趴在地上喘息。
“薛仁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强忍胸口的不适,李道玄右手握着横刀,缓缓向薛仁杲走去。
“你当日射杀刘感用了数十箭,原本我应该用凌迟来对付你的。
但我又想一下,还是用三刀解决你更好!”
说着,一刀落下,砍在了薛仁杲的后背。
噗呲!
“啊!”
随着叫喊声响起,李道玄冰冷的声音也环绕在庭院的周围:
“这一刀,是为了死在你手里的大唐英魂。战场厮杀,生死有命,但你不应该用京观羞辱他们!
士可杀,不可辱!”
“等......等一下!”
薛仁杲似乎发觉了什么,连忙伸手拉住李道玄的脚踝,请求道。
但李道玄全然没有察觉,而是死死盯着拽住自己脚踝的那只手。
噗呲!
又是一刀落下,这次砍在了薛仁杲的那只手臂上。
“这一刀,是为了被你虐杀在泾州城下的刘感,你知道我们从他的身上拔出了多少箭头么?!”
但这次,薛仁杲强忍着疼痛,死死咬住牙关,看向远处。
“阿耶!”
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瞬间让在场两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李道玄僵硬地转头看向来人,满脸不可置信。
只见一位穿着淡青色长裙的少女正在努力向这里冲来,但却被身后的妇人和大汉死死拉住。
“那是我的妻女和翟长孙......咳咳咳......想不到他居然没拉住一个黄毛丫头。”
薛仁杲深吸一口气,翻过身来,提出了请求,“最后一刀,等一下,我求你等他们......把云儿拉回去。”
“阿耶!”
少女的哭声让李道玄心中一阵刺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只能捂着伤口坐下。
“我听过,你的故事。”
薛仁杲感受着渐渐流失的血液,加紧说着,“曾经因为李家西公子调戏良家女子,你就追着他砍了五条街?”
“我当时是晋阳坏小子的头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李道玄也没有隐瞒,解释了实情。
“翟长孙帮我找了一个好的托付者啊!”
薛仁杲听着渐渐消失的哭声,苦笑道,“小子,你可别想着做魏武第二,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首先,我不会那么做,其次,你敢来,我就敢再杀你一次!”
李道玄瞥了一眼己经消失的三人,再次提起长刀,向薛仁杲的脖颈挥了下去。
这一刀极慢,似乎是特意给薛仁杲留遗言的机会。
“我残暴至极,本就该死,但不残暴又岂能压住那些人?我死不足惜,但只求你能善待我的妻女!”
眼见横刀落下,薛仁杲放声怒吼,说出了最后的请求。
“汝妻女,吾养之!”
“这最后一刀,是为了被你残害的所有人,包括全部唐秦双方所有将士、百姓。薛仁杲,这就是你的终局!”
李道玄说完,横刀落下,一颗大好头颅飞离了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与此同时,一声暴喝也传了过来:
“你是何人?居然擅自诛杀薛明,给我拿下!”
......
长安城,大兴宫。
李渊一边享受着宫女的按摩,一边闭眼听着裴寂的汇报。
“中书省己经草拟好了诏书,只需要等到明日,就可以下诏清理西秦余孽。”
“裴监,内容念一下。”
李渊平静地吩咐道。
裴寂点了点头,摊开手中的诏书,朗声道:
“大唐皇帝令:
陇右薛明,性情嗜杀,残害忠良,百姓怨声载道。今日顺天意,承民意,斩其三族与宗罗睺、翟长孙等部将于午门,家眷全部充作奴籍。
武德元年九月六日,钦此!”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急促的通报声就从大殿外传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
随后,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什么?”
李渊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太监,挥手示意宫女离去,“给朕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裴寂也转身看向小太监,眼中带着疑惑。
“淮阳王李道玄擅自去薛仁杲的住处,把他杀了!”
小太监的声音颤抖不止,让人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的慌乱。
“守卫呢?”
“听说是城南的坏小子们作乱,被雍州牧调去镇压了!”
小太监的话让裴寂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初以州牧治理京畿地区,雍州牧也就是京兆尹的职能。
当下,雍州牧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
李渊瞬间站了起来,舒展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精光闪烁。
“陛下,淮阳王这是大逆不道。而且,原本的守卫居然被调走了,绝对是有同党,臣请速速缉拿他入天牢,捉拿其党人!”
眼见皇帝都站了起来,裴寂捋清了事情原委,连忙叩拜道。
“不,不不不。
之前的诏书作废!”
李渊的嘴角突然,摆手拒绝,“准备传诏!”
哗啦啦!
殿中的所有人瞬间跪拜下去,准备接旨。
“着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平阳公主李秀宁速来太极宫议事!”
“着大理寺立刻缉拿淮阳王李道玄到太极宫!”
“朕要亲自审理这个案子!”
两道旨意几乎以最快的速度从大兴宫中传出,分别送到了东宫、秦王府、公主府、大理寺。
自数个月前薛举入侵关中之后,长安城再次被震动了。
无数百姓拍手叫好,为李道玄鸣不平。
但也有无数降卒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
连薛仁杲都保不下来,他们这些降卒又岂能安然无恙?
同一时刻,整个长安城都开始流传着这件事的部分细节:
“听说了吗?淮阳王首接怒斩薛仁杲,真是太解气了!”
“可惜了,这孩子应该是要永生永世关在宗人府了,薛仁杲的身份还是太敏感了。”
“我看不一定,我听说陛下早有杀薛仁杲的想法,只是被抢先了。”
“那可不一定,西秦的一万降卒可就在城外,难道说要把他们全部坑杀?”
......
除了还在缠斗的王世充和李密,河北窦建德、河南徐圆朗、东南杜伏威、江陵萧铣、梁师都、刘武周、突厥处罗可汗等等都不约而同地向长安派出密探。
天下人都想看看李渊、或者说是李唐的核心圈子要怎么处理这场闹剧。
是为了所谓的大义和统战,惩处一个擅自杀人的宗室王爷?
还是为了这个前途无量的王爷,放弃追责,选择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