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喝水。”犹豫又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渔晚晚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多余,但是按照她的观察来说,白若离这时候应该是想喝水的。
过去,想要活下去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观察周边的一切变成了她下意识的习惯,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她摸透了很多人的脾气。
比如孤儿院的护工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只要在她面前露出其他孩子留在她身上的伤口就可以得到额外的食物;再比如监狱里监工是个变态,每次他抓人出去的时候,反抗得越剧烈的人下场往往越惨,因此需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副麻木的样子……
诸如此类的观察习惯己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如果不能适应环境,那么环境就会反过来消灭掉她。
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渔晚晚知道了白若离每次要喝水前都会轻抿一下嘴唇,隔个两三分钟后便会去找水喝。
“诶?”
白若离多看了她一眼,感慨着孩子长大了。
她把水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不凉也不烫。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记得这个小白毛之前还是一副麻木的样子,过了没几天竟然都会主动递水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在讨好自己吗,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变化呢。
白若离眯起了眼睛,盯着渔晚晚白皙的小脸看个不停,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面看出些什么。
“看出来的……”渔晚晚小小声说道,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蔚蓝色的瞳孔比之昨天少了些麻木多了些清澈,看起来很是无辜。
“怎么看的?”
渔晚晚闭上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纤细的食指贴到了眼皮上,“用眼睛。”
白若离扯了扯嘴角,她突然有了一种自己被当做弱智的感觉。
“我当然知道用眼睛,我是问怎么看出来的啦。”
“你口渴前,有动作,抿嘴。”渔晚晚低下脑袋。
这个白若离自己是知道的,她不仅有这个习惯,甚至在正常情况下连喝水时间的间隔都固定得很。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小习惯只过了一天就被摸透了,她看昨天渔晚晚那麻木样还以为她己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有一说一,能当女二这观察能力是真没得说,就是不知道女主跟渔晚晚比起来怎么样。
按照系统的说法,区分是不是主角只是看他有没有天道眷顾罢了,跟自身的能力有没有什么关系还真不好说。
“挺聪明啊,这习惯我爸妈都不知道。”
白若离笑了笑,接着说道:“那又是为什么突然给我倒水,不会是要讨好我吧?”
渔晚晚抬起脑袋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后缓缓点了点脑袋。
“你是好人,你对我好。”她垂着眉眼柔声解释道。
“而且讨好你的话,可能我就不会被丢掉了。”
讨好别人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如果为了活下去,她可以做得更多。
渔晚晚其实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白若离明明不是很喜欢自己,但是偏偏又对她很好。
她从小在孤儿院被人欺负着长大的,也在地牢里面看过各种人的眼色,她可以清楚的分辨谁是真的喜欢她,谁又是假的。
她记得小时候还在孤儿院的那会,有一个阿姨来录节目,见她长得漂亮,每次都会笑眯眯地把好吃的放在她的手上,等拍完视频后,就说小孩子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容易蛀牙,然后将她上手的东西重新拿走。
其实渔晚晚都知道的,这些东西自己是吃不上一口的,所以一开始也没抱什么幻想,她从来都不敢去碰那些对她来说太遥不可及的东西,因为最后都不是自己的。
这种虚假的善意她见过很多,她们看她的眼神,眼底有一股深深的嫌弃与厌恶,那是一种跟看路边阿猫阿狗差不多的眼神,显然在她们眼里自己算不上是一个人的。
而白若离跟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她似乎真的在可怜自己,也愿意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至少昨天自己咳血出来的时候,白若离是真的有在担心的。
没有人担心过自己,被担心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话说你是不是没有天赋?”白若离明知故问。
渔晚晚的身子僵硬住了,这个问题是她从小到大所有苦难的来源。
她有想过如果自己是一个正常人的话,爸爸妈妈不会丢掉自己,孤儿院也不会把她卖掉,甚至自己可能也不会被带到人种市场当做奴隶。
渔晚晚那双蔚蓝的眼睛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急忙低下了脑袋,用气音小声说道:“是……是的。”
然后便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她突然有点怕了。
倒也不是怕被打被骂之类的,她都己经习惯了,只是怕这个人突然不要自己,毕竟自己确实有些太没用了。
明明之前还感觉没什么的,但是短暂的见过光明后她就突然有些害怕之前经历过的黑暗了。
白若离一看渔晚晚这个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揉了揉渔晚晚毛茸茸的头发,“别突然这个样子啦,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没天赋就没天赋嘛,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就是了。”
这个世界的很多低级天赋都是跟日常工作相关的,所以很多岗位也都只招聘对应的天赋者。
如耐力强化可以去快递站,记忆强化可以去当秘书之类的。
虽然机械发展得同样迅速,但是人工也并没有被完全取代,外城的廉价劳动力比之机器更胜一筹,甚至不需要额外的保养费进行维护。
总而言之,上到谈婚论嫁,下到大妈聚众吹牛逼,没有天赋的人在哪哪都是不受待见的,人们总会下意识地将自己与更低一层次的天赋者分为三六九等。
而天赋就是那条看不见的分界线。
渔晚晚因为没有天赋这件事情在孤儿院不知道被多少孩子嘲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