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意又给刘氏找了住的地方。
刘氏知道轻重,现下才抱着苏云意不肯松手,泪如雨下。
“娘的云儿,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娘拖着这口气,就是为了再见你们一面。”
刘氏的泪浸湿了苏云意的肩头,她拍拍刘氏的背,安慰:“娘,女儿有本事着呢,现在都能去昭明书院上学了。”
刘氏心里知道,那一家子没心肝的,哪里会有云儿说的那般好。
苏云意知道刘氏不是个软弱的性子。
“娘,你等等我,等时机到了,女儿让你亲自报仇。”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转瞬即逝。
刘氏问她:“云儿,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苏云意看着她:“娘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这些事都交给我。”
“我知道当时苏锦月是拿我引娘出去的,娘,云儿现在长大了,会给你讨个公道。”
现在刘氏身体遭受折磨,己经残破得不成样子了。
刘氏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心中复杂难言,欣慰她的成长,却也心疼她受的苦。
刘氏没有问其他的儿子,她最是知道那个老婆子有多喜欢孙子,他们受不了委屈。
况且,当年出事,她的儿子们并不站在她这边。
只是,刘氏欲言又止:“云儿,你可知道烨儿如今怎么样了?”
她生下烨儿没多久,就出事了,当时他还在襁褓,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苏云意想起那个小小的身影,没有说太多:“娘,你好好休养,我会带着烨儿来见你。”
刘氏最后又叮嘱:“云儿,你小心那个苏锦月,我看她实在是诡异。”
她做的每件事,她好像都知道,要说人一夜之间变聪明了,她是绝对不信的。
苏云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印象中刘氏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只是着了苏锦月的道。
苏云意将碧兰叫了过来。
碧兰就是前些天苏云意从人市买出来的。
碧兰这些日子都在养伤,心中对眼前救她出来的少女感激涕零,她朝苏云意保证:“小姐放心,奴婢誓死保护夫人。”
*
苏云意回家的时候天色己经很晚了。
苏承礼见他迟迟不回来,都想出门找人。
他拉着苏云意左右看了看,松了口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要是出事怎么办?”
苏云意却紧紧盯着他,这几年,他真的对自己亲娘不闻不问,就凭别人的几句口舌就定了亲娘的罪。
不过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萧镜辞替她扫了尾,还得找机会。
她又不经意问起另一件事:“大哥,你去看过烨儿吗?”
苏承礼捏着筷子的手一顿:“云儿怎么想到问起三弟了?”
苏云意面上有些失落:“我今天看见别人带着弟弟出去玩,我也想带烨儿。”
苏承礼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叹了口气:“烨儿现在还不会说话。”
苏云意不确定是不是那件事的影响,可是那时他还那样小。
苏云意一脸单纯,缠着不放:“哥哥,我想去看看,你改天带我去。”
苏谦嫌苏承烨丢人,一般不许人和他接触。
苏承礼少见她这样缠着要什么,自然是无有不应。
第二天,苏云意去了书院。
书院特意选了僻静的地方,绿树成荫,屋舍隐于苍松翠柏其间,两侧石狮怒目圆睁。
苏云意深吸了口气,空气比现代的清新多了,心境不自觉变化。
问了路,进了乙班。
书院分了两派,有男子认真学习想科举入仕的,女子挣名声的,也有单纯想来玩的纨绔公子和小姐。
各有各的心思。
只要他们在课堂上不闹事,先生们也不会管束。
岂料苏云意刚坐下来。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你就是苏云意?”
说话的是个少女,十五六的年纪,看起来很是跋扈,看着苏云意眼底都是厌恶。
苏云意面上懵懂,小心问道:“我是,姐姐有什么事吗?”
孙灵像是被恶心到:“谁是你姐姐?你装成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不怪能和苏锦月玩到一起,都不喜欢她装,那她得一首装才是。
孙灵恶意满满,学堂里的人都看着这边的热闹。
少女眼中立刻蓄满了泪:“我没惹过你,你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孙灵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哭哭啼啼博同情的女子,伸手就要来扯她。
“那日考试你故意在裴先生面前抢什么风头?”
苏云意眸光一闪,原来是她。
苏锦月的闺蜜孙灵,喜欢裴青衍。
苏锦月告诉孙灵,自己和裴夫子交好了之后,就会帮她和裴夫子牵线搭桥,孙灵是个没脑子的,这样的话她也信了。
谁料剧情中,苏锦月从没在裴青衍面前提起她半个字
另外一人上来拉她:“好了,灵儿,要是闹得太过可不太好。”
这人刚刚一首缩在后面看戏,现在只是象征性地来劝两句,装得比谁都善良。
苏云意脑子里在给她们对号入座,这是周婉,背地里耍手段的好手,就这么温温柔柔的让她娘上位了。
她和苏锦月一样,都是庶女,不过现在她‘上岸’,要是没有自己出来横插一脚的话,苏锦月也快了。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书院真是没白来。
苏云意眼泪流得更凶了,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我没有,我做完了卷子,就交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被人围在中间,孤立无援,脆弱又无助。
边上看热闹的人也看不下去了,也有些人从前看不惯她们的。
“你们真把学院当成你们的地盘了,这么欺负新来的同窗。”
“就是,你们又好到哪里去,每天装来装去,还腆着个脸说别人。”
孙灵气性大,和边上的人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还动了手。
裴青衍路过的时候就看见少女被人一推,往后倒了下去。
怒从心起,他沉声:“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不自觉住了手,看见裴先生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不自觉发了个抖。
裴先生是整个书院最严厉的先生,没有人不怕。
可是往常他看见这样的事情,从来不插手,都是叫其他人来处理,今天怎么会如此动怒。
有人怒气冲冲地告状:“先生,是孙灵她们先动的手,她们还欺负新来的同学。”
裴青衍看过去,少女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她感激地看着扶她起来的人:“多谢公子。”
那人脸一下就红了,磕磕巴巴道:“不用谢。”
裴青衍有些烦躁,惩罚更加严厉:“闹事的每个人抄书十遍,现在出去外面站着。”
外面日头正盛,这些官家小姐身娇体弱,最在意的就是脸,日头这么毒,肯定会晒伤。
孙灵更是没想到,自己爱慕的男子会这么对自己,一时傻愣在当场
周婉咬牙站了出来:“先生,今日的事也不全然是我们的错……”
她话还没说完,裴青衍眼神就扫了过来,冷声道:“要是你不想在这里待了,我现在就通知你父亲将你接回去。”
周婉脸一白,咬着唇退了下去。
要是被从书院赶了出去,她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那些替苏云意出头的也要跟着出去。
苏云意看着裴青衍,语气恳求:“先生,他们没做错什么,您要惩罚,就罚我好了,他们帮了我,我来替他们受过。”
说着就要往前走,可她刚刚崴了脚,走了几步人控制不住地往前一扑,就要摔在地上。
裴青衍疾步上去接住了她,手下腰肢纤细柔软,他手指轻颤,只一瞬就放开了,苏云意还是感受到了他加快的心跳。
这人,原来这么容易害羞,脸上却一首都是这副冰冷的样子。
裴青衍还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今天的事我自会查清。”
裴青衍就是这样的人,公正公平,所以没有犯错的学生心里根本就不慌,反正裴夫子会秉公处理。
这是在向苏云意解释,苏云意听出来了。
少女双颊微红,声音甜软向他道谢:“多谢先生帮我。”
裴青衍这才感觉刚刚那股莫名的气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