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禽兽。”
刘克勤听见身后的声儿，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昨儿见过的发小兄弟李镇国。
“嘿！豆包。”
李镇国听着刘克勤叫自己的外号，倍感亲切，呲牙笑的跟大灰狼似的。
他也看见了邓端玉，压低声儿问道，“蜜儿。”？
刘克勤看着邓端玉愣神，摇头道，“不是，我朋友。”
邓端玉不知道，他嘴里的“蜜儿”是什么意思，只见李镇国往东首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兄弟！不跟你臭贫了，今儿我得抓紧，去红星轧钢厂报到。”李镇国挥挥手。
“改明儿，你把嫂子带上，咱们去吃老莫去。”
“蜜儿”这俩字，邓端玉是不懂，可“嫂子”这俩字，她秒懂。
刘克勤怕邓端玉尴尬，挠了挠眉毛，“我发小，他就喜欢臭贫，您甭理他。”
邓端玉也没往心里去，淡声道，“咱们赶紧进去吧。”
南锣鼓巷40号院的大门，漆着大红色，门口还贴着大红的对联。
刘克勤双手搬起自行车，往院子走，又听邓端玉说道。
“车子放外面多好啊，省劲儿。”
可刘克勤还是将自行车，搬着进了门槛，推着绕过后座房，“胡同里可没那么太平。”
“我从小在胡同里长大，路不拾遗那是扯淡，夜不闭户更不可能。”
“真要是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方，只有一个原因。”
“要么穷的一样，要么富的一样。”
俩人刚走到屏门口，碰头遇上一个五十出头的大爷，拎着酱油瓶，准备出去打酱油。
“哟！公安同志，你们找谁啊。”那老头停着脚步，手里的酱油瓶，晃晃荡荡。
要说北京的老大爷，都算热心肠，特别在院里有“一官半职”的。
邓端玉看了一眼刘克勤，只见刘克勤从兜里摸出一盒白牡丹，敬给大爷一根。
俗话说，出门在外，你可以不抽烟，但是不能不带烟。
老大爷接过烟，刘克勤顺势点上，他的酱油瓶揣进兜里，笑的那叫一个慈眉善目。
“我叫刘金山，这院的二大爷，仪表厂的五级焊工。”老人刘金山嘬了一口牡丹烟。
“嗯，带烟嘴的，是比大劳动好抽。”
刘克勤嘴角带笑，心里想，那可不呢。
牡丹烟一盒五毛，大劳动一盒八分，一分价钱一分货。
“二大爷，咱们院里，以前是不是住着一个女会计，也是仪表厂的。”？刘克勤开门见山的问着。
刘金山抬头看了一下天，堆笑道，“咱们别在这儿聊，院里有太阳。”
这老爷子酱油也不打了，领着俩人，穿过前院，到了后院，院中间摆了一个圆石桌，旁边还有几个石凳子。
要说南锣鼓巷40号院的前面，大多数都是标准的民清西合院。
墙不高，旁边有口圆井，院里种了一棵枇杷树。
有些家门口，摆着民清时期的貔貅门墩，窗户也是西西方方的。
细看之下，廊桥的卯榫间，还有虫蛀的纹路。
南锣鼓巷40号院往前数，住户基本上都是坐地户，传说中的“老北京银儿”。
“二大爷”刘金山从家里提着一壶水，还泡着茉莉茶碎儿，等他沏好茶，微微扬起下巴。
“您说的仪表厂女会计，就在我家隔壁，后院后罩房的耳房，那就是她家。”
“我知道，您两位来这院干嘛！可您来晚了，她这处屋子，分配给别人了。”
刘克勤站起身，走到以前女会计的家门口，那刘金山也站起身，利利亮亮的掀开棉布帘子。
“现在搬进来的人，也是仪表厂的，还没结婚，是个男的。”
“您大大方方的看，有什么事儿，我二大爷兜着。”
邓端玉也凑着脑袋看了一眼，屋里的陈设跟环境。
一铺炕，一个新的红泥炉子，旁边的矮柜上，摆着简单的锅碗瓢盆，以及还没倒的尿盆。
再加上，一张旧柳木矮桌，破破的几个小马扎。
刘克勤看了一眼，便撤回步子，他知道想在这屋里找线索，几乎是不可能了。
几人回到石凳前，刘金山给俩人，再次沏了一杯水，“你们是为了前院，赵卫都的案子来的，我知道。”
刘克勤与邓端玉也不插话，只听刘金山一个人说。
“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按理说他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儿。”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院里的人，也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大案。”
刘克勤等二大爷刘金山说完，拿着疑点记录本，想起一个证人。
“二大爷！咱们院里，有没有一个叫王武学的人。”
他话音刚落。
刘金山堆着笑道，“你说的是，仪表厂保卫科的王武学吧。”
“他可不是我们院的，他住在仪表厂的宿舍楼。”
“当时，跟着会计林淑华，去储蓄所取钱的俩人，一个是赵卫都，一个就是他。”
“去年查案的时候，公安也查过他，可人家有人证，一个宿舍楼的人，都是人证。”
“他撒不了谎。”
刘克勤点头，不愿再多耽搁，准备往仪表厂走一趟。
“二大爷，我谢谢您了。”
邓端玉也站起身，给刘金山敬了一个礼。
刘金山带着俩人又到前院，他指着前院的西厢房说道，“这是赵卫都的家。”
“自从赵卫都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一家子都搬到菜园桥了。”
“也就是赵卫都姥姥家，一首也没回来。”
“不过，这房子还是人家的房子。”
刘克勤以前来过赵卫都的家，窗户上的玻璃，不知道被谁砸了，上面糊的报纸，也破破慥慥。
没等刘克勤问，二大爷刘金山叹气道，“这玻璃，是林淑华的家里人砸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让人家里人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刘克勤推着自行车，绕过屏门到门口，俩人再次对刘金山，敬了一个礼。
就在俩人，准备骑着自行车，往仪表厂走的时候。
二大爷刘金山又拽着刘克勤，低声道。
“有件事儿，我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
刘克勤单脚撑地，后座的邓端玉也顺势下来，聆听刘金山的话。
“这王武学跟赵卫都，俩人有仇。”
“我们仪表厂的人，都亲眼见过，俩人打过架，甚至动过枪。”
“后来，被保卫科科长李东升，给压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