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亮的早,刚刚鱼肚白,安靖就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间摸过手机。
她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他应该醒来了吧。
昨夜梦里,陆鸣野跨越山海来到她身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回忆起来,竟无端让她不安。
她顾不上了,心底翻涌的思念驱使着手指按下那串早己烂熟于心的号码。
此刻,她太想听到他的声音了,哪怕只是一声问候。
电话才刚响起一声,便被迅速接通。陆鸣野低沉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传来:“老婆,醒了?”
安靖一愣,疑惑地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这个卡新开的……”
陆鸣野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又透着通宵未睡的沙哑:“方叔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老婆,我在外面。”
“嗯?”安靖脑子还没转过弯,一阵茫然。
什么在外面?还没等她细想,电话便突兀地挂断。
紧接着,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穿透病房的门,带着亲昵与急切:“老婆!开门!”
安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她快速从病床上跳起身。
脚比脑快地朝着门口飞奔而去,手搭上门把的瞬间,掌心沁出的薄汗让金属把手感触发滑。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转动把手。门开的刹那,熟悉的人撞进了她泛红的眼眶。
门口,陆鸣野西装褶皱凌乱,眼底布满血丝,却笑得比窗外初升的朝阳还要耀眼。
他上前一只手牵住她的手腕,有点讪讪的道,“老婆,你别生气,”
他声音发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擦去她脸上满脸的泪水,
“昨天你突然挂了电话,我后面怎么也打不通,我好担心好害怕,我实在忍不住就过来了,我太想你了。”
当然他知道是没电了,但知道老婆回来了,他根本做不到等待,哪怕多一秒都像在被凌迟——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见到她。
他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安靖猛地一把抱住了他,动作太大扯动了肩上的伤口,但她丝毫不在意,声音哽咽的问:“傻瓜,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鸣野紧紧回抱着她,笑着说:“昨天晚上连夜飞过来的。”
安靖这才反应过来,那莫名的不安或许就是因为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寸衫,闷声抱怨,“傻瓜。你是不是一首在门口等着,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陆鸣野下巴抵在她头顶:“想给你个惊喜,又怕吵醒你睡觉。”
安靖抬起头,看着他满是疲惫却又满含爱意的眼睛,心疼地抬手轻轻抚摸他脸上的胡茬。“下次不许这样了,一夜没睡,该多累。”
陆鸣野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只要能见到你,再累都值。”
说着,他扶着安靖慢慢走回病床,让她坐下。
他自己则半蹲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伤在哪里了让我看看。”
安靖将他拉起,安慰,“我很好,你别担心。倒是你,先好好睡一觉。”
陆鸣野固执,“先让我看看伤。”
安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鸣野小心翼翼的动作打断。他的目光扫过她左肩头,里面上着药明显比右边的高一些。
“我看看。”
他的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恐惧。
不等安靖回答,陆鸣野己经轻轻掀开她的衣领,颤抖的解开纱布,当看到伤口深又宽时。
他猛地闭上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这群畜生……”
他咬牙低语,随后将脸埋进她颈间,安靖感觉的温热的液体顺着她脖颈狂泄,“疼吗?当时一定很疼对吧。”
安靖反手抱住他的头,在他头顶亲了又亲,“不疼了。”
她安慰道,“你看,现在我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陆鸣野的手臂突然剧烈颤抖,死死箍住她的腰,压抑的呜咽从胸腔深处迸发:“我不敢想……不敢想……你独自熬过的这些痛。”
他的声音被哽咽撕得破碎,下颌轻轻抵在她肩头的伤口处,像是要用体温烫平所有伤痕。
“但你来了。”安靖捧起他的脸,指腹擦过他满脸的泪痕,“你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在我最想听见你声音的时候来了。”
她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听,这里跳得很稳,因为你在。”
陆鸣野的呜咽仍在胸腔里震颤,滚烫的泪水不断砸在安靖手上。
安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他——曾经那个在商场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