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祠的三千盏姻缘灯是用冰棺碎片做的。凌云跨过门槛时,怀中的弑神戟突然割破掌心,血珠滴在青砖上竟凝成"诛天"二字。那些悬在梁间的傀儡新娘齐刷刷转头,嫁衣领口处露出的不是脖颈,而是嵌着冰棺残片的森森白骨。
"凌大人来续姻缘簿了?"
庙祝的面皮突然裂开,露出司命星君木偶的金线关节。他递来的朱砂笔沾着弱水河浊浪,姻缘簿无风自动翻到空白页,纸上浮现的却是苏音被金线缝入红线的残魂。
凌云挥笔的刹那,傀儡新娘的盖头同时燃烧。火焰中映出三百世前的瑶池婚宴——凤昭音亲手将红线系上凌九霄手腕时,天帝藏在袖中的金线正悄然缠住她的脚踝。朱砂在纸上晕开的不是名字,而是冰棺阵列图,每具棺木位置都对应着傀儡新娘心口的冰晶。
"写得妙!"
司命木偶突然扯动梁间金线,所有傀儡新娘扑向凌云。弑神戟感应到天罚烙印,自主劈开最近的冰棺残片,飞溅的碎冰中竟藏着半块三生石。凌云踩着傀儡残躯跃上供桌,将戟尖刺入姻缘簿——纸张撕裂处涌出弱水,苏音的残魂顺着水流缠上戟身,金线在她灵体上勒出的伤痕正与凌云脊背的烙印完全重合。
三生石突然爆出强光。
凌云在刺目光芒中看见真相:所谓姻缘簿根本是天规律令的副本,每道红线都是束缚凤族血脉的契约咒。苏音那些被缝入红线的残魂突然发出尖啸,三千傀儡新娘同时炸裂,冰棺碎片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弑神阵图。
当苏音残魂扯断心口红线,三千傀儡新娘应声炸裂时——
某具新娘的胸腔突然绽出并蒂莲虚影,半块玉佩从碎骨中跌落。凌云俯身拾起的刹那,玉佩裂纹中渗出冰棺寒气,将他拖入幻境:
瑶池东侧的并蒂莲池
少女时期的苏音正与胞妹 苏珏 对镜梳妆,两人发间各别半枚玉佩。镜中突然浮现天帝法旨,金线缠住苏音脚踝要将她拖向诛仙台。
"阿姐,这次该我了!"
苏珏猛地扯断自己那半玉佩,鎏金血喷溅在妹妹脸颊。她将苏音推入莲池,自己则戴上姐姐的耳坠,任由金线刺穿琵琶骨。
玉佩在凌云掌心突然滚烫,裂纹中浮出苏珏残存的讯息:
"第九十九具傀儡新娘心口...藏着阿姐最后一根情丝......"
凌云猛然抬头,正见最后炸裂的新娘胸腹内——
半根缠绕冰屑的情丝正被金线拽向云端,丝线末端系着的,是苏音在第七世轮回中为妹妹刻的桃木簪。
"你竟敢用她的魂血来饲养阵盘!"
凌云暴怒挥舞弑神戟斩断金线,司命木偶的头颅滚进香炉。炉灰腾起化作窥天镜残影,镜中天帝正将金线系上新的傀儡——那些傀儡的面容,赫然是前八世轮回中的凌云。
苏音残魂突然凝实一瞬,染血的手指穿透凌云胸膛,从他心口扯出半截金线。线头处缀着的冰晶里,封存着凤昭音跪碎瑶池时被篡改的记忆:当年真正触犯天规的,是窥见天帝弑兄夺位真相的凌九霄。
弑神戟感受到主人的杀意戟刃上的饕餮纹骤然暴起血光,戟尖挑破月老祠穹顶时,千万道姻缘红线化作赤色雷霆。断裂的泥塑月老像腹部里涌出冰晶,那些写着"永结同心"的姻缘簿残页在暴风中燃烧,灰烬里竟浮现出苏音当年亲手刻在合欢铃内侧的弑神咒文。
凌云踩在满地凝结冰霜的红线时,某截断裂的姻缘线突然蜷缩成团。红线在弱水浊浪中翻涌片刻,竟凝成一具三寸高的 “桃木傀儡人偶” ,啪嗒一声坠在凌云脚边。
木偶后背上刻满初代月老的血书,字迹被金线覆盖:"癸亥年霜降,天帝剜吾目改天规,情劫自此入刑。"
- 右手握半截焦黑红线,线头扎进自己心口,与凌云的天罚烙印产生共振。
凌云将灵力注入人偶时,桃木眼眶突然淌出血泪。虚空浮现 “月老受刑幻象”:
天帝金线穿透月老瞳仁,抽出情丝炼成最初的三千姻缘线。每抽一根,月老殿就多出一具冰棺,棺内封存着他为凡人缔结的善缘。
初代月老(幻象中嘶吼):
"他们骗我...说什么天规为舟渡苍生...这舟分明是拿痴儿怨女的尸骨造就的!"
桃木人偶(灵力触发后低语):
"你看那些求姻缘的凡人...多像伸手讨要锁链的囚徒......"
幻想消失凌云神情冷落将木偶收起,在神龛底座裂缝中拾起半枚透骨寒的棺椁残片。霜花在指尖蔓延成八棱镜,映出弱水河底震撼的真相——三百具冰棺以北斗七煞之位排列,棺盖镶嵌的根本不是镇魂玉,而是用历代弑神者脊骨炼化的破天钉。那些钉子上缠绕的也不是符咒,是苏音百世轮回时从诛仙台上偷藏的天罚雷纹。
当霜花镜面转向血月时,冰棺突然折射出星图。每具棺椁表面都浮起鎏金脉络,那根本不是诛仙阵的困龙索,而是用三百种禁忌情魄熔铸的弑神图腾。最中央的冰棺轰然开裂,露出半卷染着合卺酒香的帛书——竟是苏音大婚当夜,以心头血将月老祠姻缘阵改绘成的弑神祭坛阵眼图。
河底冰棺群突然共鸣震颤,弱水竟逆流成悬天瀑布。凌云手中残片爆出刺目寒光,那些嵌在棺椁上的破天钉同时苏醒,钉身上的雷纹连成苏音留在时空裂隙里的最后箴言:"以情为刃,可弑天道"。月老祠废墟下的地脉此刻裂开深渊,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她封印千年的、沸腾的弑神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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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音残魂即将消散之际,染血的指尖抚过凌云唇瓣。
她唇角忽然勾起熟悉的狡黠弧度,在彻底透明前,用拇指将血渍重重抹在他下唇——
“凤凰血胭脂”的印记就此烙下。
凌云舌尖刚触及血腥,眼前景象突然扭曲。
再睁眼时,他正以魂魄状态悬浮在瑶池婚宴现场。年轻十岁的司命星君身着喜袍,袖口金线绣着的却不是祥云,而是 “九头蛊虫图腾。”
"合卺酒需用弱水冰髓淬炼,方显天道恩泽。"
司命笑着将玉壶递给仙娥,袖摆翻飞间,凌云瞥见他腕内侧的刺青——
竟是 “半只破碎的归墟之眼”
司命指尖弹出冰棺碎屑入酒,液体瞬间凝结成「忘情散」。壶嘴腾起的寒气中,浮现弱水河底冰棺群倒影。
当他擦拭溅出的酒液时,归墟之眼刺青突然淌血。血液在案几上蜿蜒成苗疆古文:
"情蛊噬心日,归墟重开时"
真正的苏音在现世发出痛呼,凌云被强行拽回现世。唇上胭脂印崩裂,血珠在空中凝成 冰棺钥匙 的形状。
**下章预告·劫火烬王城**:
皇城夜燃无名火,朱雀街地砖渗出凤凰血。凌云追查火源闯入禁宫,却见传国玉玺内封着苏音被炼化的半缕神魂。劫火烧穿九重天时,弱水河倒悬成镜照出天帝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