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契书天规
新生的草地在黎明前呈现出诡异的静谧。三万六千颗时空茧种子悬浮在离地三寸的高度，表面的鎏金纹路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明灭。采药姑娘蹲下身，指尖刚触及最近的种子，其表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露出内部蜷缩的光人——那是某个平行宇宙中尚未觉醒的自己，眉心还没有龙鳞吊坠。
“它们在孵化。”凌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不知何时己跃上由流萤凝成的穹顶，权杖尖端垂下的光链正将种子串联成矩阵，“每个种子都是独立的小宇宙，现在母龙的基因正在与天道残识博弈。”他的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迟疑，仿佛在见证某种违背自然规律的创世过程。
采药姑娘站起身，突然注意到所有种子的缝隙中都渗出一线金血，在草地上汇成蜿蜒的溪流。金血接触土壤的瞬间，竟生长出荆棘状的文字，那些笔画像活物般扭动，最终拼出“血契”二字。她腕间的珊瑚碎片发烫，碎片边缘浮现出与文字相同的锯齿状纹路。
“这是母龙留下的创世契约。”凌云跃下穹顶，靴底碾过金血溪流，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契约卷轴的虚影，“用龙魂的血书写，以情劫为墨，每一笔都在重写天道规则。”他的指尖划过虚影，卷轴突然展开，露出空白的内页，“但缺少最重要的......”
“缔约者的签名。”采药姑娘的龙鳞吊坠应声飞起，吊坠融化成金血，在卷轴上写下她的名字。凌云的烙印同时渗出鲜血，在空中勾勒出龙形签名。当两滴血珠相触时，整片草地的种子同时爆发出强光，光中浮现出无数扇门扉，每扇门上都刻着不同的世界图景：有漂浮着岛屿的云海世界，有海底的亚特兰蒂斯城邦，还有由机械齿轮构成的蒸汽朋克都市。
“这些是......”她的话音未落，最近的门扉突然洞开，从中跌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少年穿着与凌云相似的服饰，却戴着刻有“囚”字的铁项圈，他抬起头时，采药姑娘惊觉他的瞳孔竟是碎裂的镜面，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灾难场景。
“救救......茧房里的......”少年咳出金血，血滴在草地上立刻长成带刺的藤蔓，缠住采药姑娘的脚踝，“它们在吞噬......真实......”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最终化作万千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印着“谎言”二字。
凌云挥杖斩断藤蔓，却见更多门扉开启，无数个“凌云”和“苏音”从各个世界涌出。有的浑身浴血，有的衣着华丽，有的甚至化作半龙半人的形态。他们的烙印各不相同，有的是完整的龙鳞，有的是断裂的凤凰羽毛，唯一相同的是眼中都带着绝望的求助。
“是时空茧里的同位体。”采药姑娘按住眉心，感受着不同时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天道残识在毁灭那些世界，它们来寻求庇护。”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多重回响，像是同时有无数个自己在说话。
草地的金血溪流突然沸腾，所有种子同时转向归墟门方向。采药姑娘看见，在虚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睁开，那是天道残识的最后防线，瞳孔里倒映着正在崩塌的各个世界。某个时空的她正站在废墟上，用珊瑚簪支撑着即将倒塌的天空，而另一个时空的凌云正跪在地上，任由锁链穿透自己的心脏。
“我们必须关闭这些门扉。”凌云的权杖发出刺耳的警报，流萤穹顶出现裂痕，“天道在利用我们的同情，把所有灾难引到这个时空。”他的话虽如此，却己经在指挥流萤群搭建临时庇护所，接纳那些受伤的同位体。
采药姑娘突然想起母龙心核里的画面——创世时的母龙用自己的脊柱支撑天地，而此刻，她的基因正在各个时空扮演同样的角色。她走向最近的门扉，珊瑚碎片自动组成阶梯，当她踏上第一步时，门内的灾难场景突然静止，所有灾民都转头望向她，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我不能拯救所有世界，”她对着门内的人群轻声说，“但可以给你们一把钥匙。”珊瑚碎片飞入每个灾民手中，化作微型的凤凰火种，“当你们真正需要自由时，火种会指引你们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门内的少年接过火种，他碎裂的瞳孔突然愈合，露出清澈的眼神。“原来希望不是被给予的，”他握紧拳头，火种在掌心绽放，“是自己争取的。”随着话音，门扉开始闭合，少年的世界逐渐远去，但火种的光芒却留在了每个灾民心中。
凌云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你在创造新的可能。”他轻声说，“但也在消耗自己的本源。”采药姑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鲜血，而是金色的光脉——那是母龙基因过度使用的征兆。
“如果能用我的本源，换无数世界的生机，”她微笑着摇头，“那也是值得的。”话音未落，所有种子同时发出共鸣，金血溪流汇聚成巨大的契约卷轴，悬浮在她头顶。卷轴自动翻页，露出最后一页的空白，而她的光脉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凌云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那就让我陪你一起。”他的烙印再次渗出血液，与她的光脉融合，在卷轴上写下新的文字。当两人的力量结合时，卷轴发出万丈光芒，所有门扉同时闭合，时空茧种子开始下沉，埋入地底。
草地在此时发生巨变，金血溪流化作参天大树，树干上布满眼睛形状的树洞，每个树洞里都映着某个世界的和平景象。采药姑娘感到力量正在回归，她的身体逐渐恢复常态，而凌云的烙印也变得更加明亮。
“看这个。”凌云指着最大的树洞，里面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第一章中出现的母龙光人，她正站在一片花海中，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是......新的生命。”
采药姑娘恍然大悟，那些时空茧种子不是牢笼，而是母龙用来孕育新种族的孵化器。“情劫不是诅咒，”她轻声说，“是创世的基石。”
风掠过树林，带来树叶的沙沙声，那是无数个世界的窃窃私语。采药姑娘靠在凌云肩头，望着那些树洞中的画面，心中充满了平静。她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挑战，他们己经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不是打破宿命的胜利，而是赋予生命意义的勇气。
远处，归墟门再次泛起微光，却不再有威胁的气息。凌云握紧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转身走向新生的树林。在那里，新的故事正在等待着他们，而这一次，他们将以创世者的身份，书写属于所有时空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