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问心镜上的裂痕延伸到第七道时,凌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他看到了三百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每个自己都手持着一根银簪,表情冷漠而决绝。这些自己没有丝毫犹豫,同时将银簪刺向了一双眼睛。
西昆仑山的雪暴虐的裹挟着冰棺碎屑,问心镜镜面照映出的不是当下的容颜,而是历代轮回中沁染了鲜血的婚服。凌云手里握着的剜心刀突然震颤,刀柄处浮现出苏音被金线缝入司命簿的残影。他剖开胸腔的瞬间,昆仑墟所有冰川同时照映出血色——心脏缺失的孔洞,竟与弱水河底最大冰棺的锁芯严丝合缝。
"剜干净一些,这颗心脏腌着三界最恶毒的谎言。"
西王母的玉如意狠狠的敲击着弱水河的冰面,每一声都震落着窥天镜的碎片。凌云抓向心脏的指尖突然穿透镜面,触碰到苏音被冰封在镜中世界的脊骨。那些天罚咒文正顺着他的血脉攀爬,将剜心刀熔炼成新的冰棺钥匙。
问心镜中突然响起了他们大婚时喜乐。
三百个凌云同时掀开了新娘的盖头,每个苏音的眼眶都淌着不同颜色的血泪。最古老的镜象里,初代凤昭音正用脊骨雕刻着婚契:"以我仙髓为墨,可否改写天规第一条?"
弑神戟劈碎镜面的刹那,昆仑山的雪突然凝结成了一片弱水。
凌云在冰渣中看见了惊悚的真相:每片雪花都是天帝修改命簿的残页,而他刚剜出的心脏正在弱水里重组——血肉褪去之后,竟是半块刻满"情禁"律令的三生石。
"你每剜一次心,就替我刻一刀天规。"
天帝的金色手掌从弱水之中伸出,指尖捏着凌云三百世的心脏。那些心脏正快速拼成完整的冰棺阵列,最中央的空缺处,苏音的残魂被金线缝成"禁"字的最后一笔。
凌云突然将弑神戟刺入自己心脏的缺口。
鎏金色的血液喷溅在弱水的表面,竟然暂时冻住了天帝的金色手掌。苏音残魂从冰棺锁芯飞出,染满鲜血的嫁衣裹住了昆仑山巅:"你终于发现...问心镜是最大的冰棺......"
当最后一块镜骸嵌入弑神戟时,凌云在冰面上看清了自己完整的命纹——那些所谓的天罚烙印,实际上则是被篡改过的婚契残章。弱水在此刻沸腾了,九万具冰棺从河底升起,棺盖上浮现的竟是他与苏音每一世都未说出口的誓言。
雪暴平息之时,凌云在裂冰的夹缝中拾到了半幅残卷。
褪了色的朱砂勾勒出西王母年轻时的容颜,她手中拿着的不是玉如意,而是断裂的焦尾琴弦——弦丝另一端正系在初代凌九霄的尸骸手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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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章
窥天镜碎·西王母的千年局
玉如意裂开第三道痕迹时,西王母看见了弱水河底初代婚契的最后一道血誓。昆仑墟的雪永远下在黄昏时分,她独自坐在冰棺阵眼中,鬓间九翎金步摇垂落的珠串里,每一粒都嵌着凌九霄与凤昭音某一世的大婚残影。阴风卷起祭坛上的窥天镜碎片,割破她指尖的瞬间,三百里弱水突然倒映出少年天帝跪在瑶池的画面——他手中捧着的弑母剑,剑穗竟是初代凤昭音的发丝所编。
凤清歌的傀儡人偶滚落在祭坛第七阶时,西王母手腕间的玉镯突然渗出弱水。人偶心口的朱砂痣裂成冰棺纹路,她认出这是当年自己亲手刻在初代婚契背面的禁制符。玉如意敲击冰面的节奏陡然加快,每一击都震落一簇窥天镜残骸,那些碎片坠入雪地后竟凝成三百年前的光景:初代凤昭音将半颗琉璃心埋入昆仑山髓时,西王母的眼泪冻成了第一具冰棺的锁芯。
"姨母藏得好深啊。"
凤清歌的真身从雪雾中浮现,掌心托着的焦尾琴弦正与玉如意产生共鸣。她足尖踏碎的冰晶里浮现出被篡改的命簿残页,那些"天规第一禁"的朱批下,藏着西王母用凤凰胎血写的批注——"情劫非劫,天诛实伪"。玉如意在此刻彻底碎裂,迸射的残片中冲出初代圣女的残魂,那虚影抚过凤清歌眉心的瞬间,昆仑墟所有冰棺同时奏响镇魂曲。
青鸾使便是在此时闯入禁地。
她尾羽上缠绕的弱水金线突然暴起,却不是攻向西王母,而是刺向自己的心口。焦尾琴弦从血肉中扯出的刹那,三百世轮回里被抹杀的记忆喷涌而出——原来那书生根本不是凡人,而是初代凌九霄堕入弱水的一缕情魄。窥天镜碎片在此刻聚成,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西王母与初代圣女对弈的场景:棋盘上的黑子是冰棺残片,白子则是历代天帝被抽出的恶念。
"您用千年孤寂布局,就为等这场雪崩?"
凤清歌捏碎傀儡人偶,朱砂痣化作血焰吞噬祭坛。西王母却将玉如意残骸抛向虚空,那些碎片突然拼成初代婚契缺失的"不悔"二字。昆仑山在此刻倾塌,弱水倒灌入归墟的漩涡中,每一滴浪花都裹着一枚窥天镜碎片。青鸾使在雪暴中抓住一片残镜,里面封存的竟是少年西王母与初代圣女折梅立誓的画面——那株梅树的根系,正扎在如今天帝的脊骨之中。
当最后一块冰棺归位时,西王母的九翎金步摇突然化作灰烬。
凤清歌在灰烬中拾到半枚玉簪,簪头的凤凰眼珠里浮出预言:**"昆仑雪尽日,天火焚伪时。"** 而崩塌的祭坛深处,初代圣女残魂附在玉如意残骸上,对着漫天弱水轻叹:"那孩子背上的天罚烙印...本是婚契的合衾纹啊......"
**下章预告·歧途无间道**:
冥府孽镜台突现时空裂隙,照出凌云未选择的婚嫁之路。苏音残魂分裂善恶双体,弑神戟抉择时引动弱水倒灌。三百冰棺拼成往生桥,桥头碑文竟由天帝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