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节度使府,那座象征着安禄山无上权力的府邸深处,此刻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恐惧。
安禄山肥胖的身躯陷在宽大的胡床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那双本就细小的眼睛,因为连日的眼疾折磨和内心的不安,布满了血丝,闪烁着暴戾和猜忌的光芒。
就在刚刚,前线传来的战报如同冰雹般砸在他的头上!
朔方军!郭子仪那支老狐狸的军队,竟然在武威城下,用一种前所未闻的“妖火”,大破了他麾下数千精锐的同罗骑兵!
“妖火……又是妖火!”安禄山低沉地咆哮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根据败兵的回报,那妖火落地即燃,遇水不灭,能将人马瞬间烧成焦炭!其状惨烈,如同地狱降临!”
“是裴七!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匠人搞的鬼!”旁边,心腹谋士严庄脸色同样难看,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不仅没死,反而投靠了郭子仪!还将那歹毒的妖火之术传授给了朔方军!”
这个消息,对安禄山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原本以为,裴七这个心腹大患早己被除去,或者至少也是如同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却没想到,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摇身一变,成了敌方阵营的技术支持,用他那诡异莫测的“妖火”,给了自己狠狠一击!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他豢养的那些萨满巫师,最近的“预言”也越来越不吉利!
“大帅!”一个为首的老萨满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神秘腔调,“天降妖火,乃星宿示警!此火……应在那个裴七身上!若不尽快将其擒获,用其心头热血祭祀长生天,恐……恐那妖火反噬,伤及大帅真龙之体,动摇我大燕国运啊!”
“反噬……伤及真龙之体……”安禄山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浓浓的恐惧!他晚年本就病痛缠身,最怕的就是“死”!萨满这番话,正好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再加上前线的失利,以及军中隐隐开始流传的关于“天火降罚”的不安言论……安禄山彻底被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猛地一拍胡床扶手,肥肉乱颤,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传我将令!”
“第一!将活捉妖人裴七,列为军中第一要务!任何人,任何部队,只要能将此獠生擒活捉送到本帅面前,赏万金!封万户侯!”
“第二!调集‘曳落河’最精锐的死士!由安守忠亲自带队!携带秘药、毒弩、天罗地网!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裴七给本帅……活捉回来!记住!要活的!老子要亲手用他的血来祭天!”
“第三!悬赏额再加十倍!无论生死!能提供裴七及其同党准确行踪者,赏千金,官升三级!若有敢包庇窝藏、知情不报者,夷三族!”
“第西!命军中所有工匠,日夜不休!给本帅仿制出那‘天火’!也要想出克制之法!快!快!快!”
一连串疯狂而暴戾的命令,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了整个节度使府!
整个范阳的军事机器,都因为安禄山一个人的恐惧和愤怒,而高速运转起来!
一支由“曳落河”最顶尖杀手组成的特别行动小队,装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和追踪工具,由安禄山最信任、也最凶残的心腹将领安守忠亲自率领,如同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范阳,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被视为“妖人”的……裴七!
一张无形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天罗地网,正在朝着裴七和李长歌,缓缓收紧!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己经被一个濒临疯狂的枭雄,当成了必须用鲜血来献祭的祭品。他们即将面临的,将是来自叛军核心力量的、最致命、也最不择手段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