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齐麟打断他，打开冬日的窗户，把成绩单折成纸飞机扔向窗外。
"您知道吗？今天在学校，同学说 ' 郭齐麟啊，就是德沄社的太子爷，迟早要接班的 '，可没人知道，我每天放学回来要先抄十页《江湖丛谈》才能吃饭！"
郭德钢突然站起身，袖口带翻了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团漆黑，像极了昨天曹沄金摔门而去时，留下的阴影。
"滚去背书。"
他背过身，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棉花。
郭齐麟盯着父亲微微发颤的肩膀，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医院，他偷听到父亲跟自己师父说：
"大林这孩子太像我，早慧的苗子得拿石头磨，不然容易长歪。"
可此刻他看着父亲后颈新冒的白发，突然觉得那些石头不是磨在他身上，而是全堆在了自己心里。
"爸，"
郭齐麟转身时碰倒了墙角的快板，声音轻得像片落在砚台上的槐树叶。
"我不是想当太子爷，我就是想让您说句 ' 我儿做得不错 '。"
“那你觉得你做的好吗？哪里好？”
“在您眼里，我哪哪都不好。是不是因为郭朝瑶？”
郭齐麟突然提高嗓门，声音里满是委屈。
“您是不是打算把德沄社传给她，压根没考虑过我？自从她来了，您眼里就只有她！我每天努力学习，我很努力了，可您连正眼都不瞧我，从小到大您就没表扬过我，但乖宝她做什么您都夸，只有我没有，都是您的孩子，凭什么啊 ？”
乖宝心里 “咯噔” 一下，鼻子酸酸的。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和阳阳哥哥在巷子里听到郭齐麟和那个曹哥哥说的话，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是个抢走爸爸关爱的 “外人”，这才是他讨厌自己的原因啊。
郭朝瑶突然不想继续听下去了，默默回到自己房间。
她轻轻关上门，眼泪悄然滑落。
乖宝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眼睛看向西周，这个房间很漂亮，比老家的房子大，也有很多玩偶，也有平时见不到的爸爸妈妈，但她就是觉得这里没有家的温暖，心里空落落的，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找不到扎根的地方。
乖宝捂住自己的小嘴，把头埋进小熊柔软的怀里，眼泪浸湿了玩偶的耳朵。
第二天吃饭时，王卉给乖宝夹了块肉：“乖宝，多吃点儿。”
乖宝客气的说了句 “谢谢妈妈”，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偷偷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郭齐麟，他正低头扒拉米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再看了看舅舅，舅舅也比往日沉默了许多。
接下来几天，乖宝变得特别安静。
王卉带她去游乐园，她只是乖乖跟着，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郭德钢想抱她，她也只是怯生生地靠一下就躲开；张沄雷想哄她开心，她也是乖乖的坐着，一首微笑。
晚上睡觉前，乖宝抱着奶奶手工做的的小熊玩偶，小声问：“熊熊，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这里只有舅舅。”
这天晚上，乖宝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传来张沄雷打电话的声音。
她悄悄爬起来，光着脚走到阳台门口。
“放心吧，阿栾，这次复出准备得很充分，新节目我都练了上百遍了……”
张沄雷的声音压得很低。
“对，以后就留在北京发展，师父计划的，说机会多……”
等张沄雷挂了电话，乖宝踮着脚扯了扯他的衣角：“舅舅，我想回老家找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张沄雷一愣，蹲下来摸着她的小辫子，眼眶己经红了。
“乖宝，能不能…… 能不能再陪陪舅舅？这里还有爸爸妈妈，有很多哥哥，在这里过年好吗？舅舅真的舍不得你。”
乖宝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
“可是舅舅，这里再好，也没有老家那种暖暖的感觉，我想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了。”
她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乖宝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而且舅舅要留在北京说相声，我都听到了，我不想成为舅舅的累赘。”
张沄雷心疼地抱紧她，轻声安慰：“乖宝，你是舅舅的宝贝，永远不会是累赘。”
乖宝靠在舅舅怀里，小声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