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二年六月初六，大暑。翰林院的校勘房热如蒸笼，李焕的十二獬豸玉符被汗水浸得发亮，案头堆着杜佑明新发现的《贞观商税残卷》，每道被李林甫篡改的条文旁，都用朱砂标着太宗皇帝的原始批注。
"少卿请看，" 杜佑明的指尖划过 "匠人按技计税" 条目，"贞观十六年，" 他指着残卷末页的小楷，"太宗亲批 ' 百工之税，勿计手足，唯论巧拙 '—— 此乃商税改革的法理源头。" 案头的首达火漆在残卷映带下，印纽的十二獬豸仿佛活了过来。
未时三刻，幽州快马送来急报，王承宗竟以 "商税不足" 为由，重新启用逆鹰纹锻模。李焕望着急报上的断指税单，忽然想起廷辩时波斯使节的话："商税之法，如商神之眼，容不得半点暗纹。" 他抓起新制的《商税永制草案》，首奔延英殿。
"陛下，" 李焕跪倒时，殿角的铜漏正滴下第六十九滴，"幽州复立锻模折算，" 他展开染血的税单，"匠人断指案重现，" 指尖停在税单上的 "丙三" 暗记，"与十年前分银案如出一辙。"
宪宗的目光落在《贞观商税残卷》上，忽然冷笑："王承宗以为，" 他的朱笔在《商税永制草案》批下 "速办"，"朕的首达火漆，" 指向李焕腰间的玉符，"镇不住幽州的锻铁炉？" 殿外突然传来驼铃声，易卜拉欣的商团竟在此时押送耐火砖进宫 —— 这是无声的支持。
酉时初刻，李焕带着皇帝的手谕闯入幽州节度使府，却见锻作坊己恢复生产，逆鹰纹锻模在火中泛着冷光。王承宗的官服换了新样，袖口却仍绣着北斗："少卿来得巧，" 他指向堆积如山的甲胄，"新制甲胄即将送往长安，" 声音里藏着挑衅，"不如亲自查验？"
李焕的验毒针在甲胄内衬轻点，针尖泛出与分银案相同的靛青色 —— 内衬暗纹里，竟藏着 "断指抵税" 的粟特文密语。"王公可知，" 他展开《贞观商税残卷》副本，"太宗皇帝为何废锻模折算？" 指尖划过 "匠人生计重于甲胄" 的批注，"因为真正的边镇之固，" 指向波斯商团的耐火砖车队，"在匠人不再断指的笑脸上。"
更鼓响过西通，杜佑明的加急密信终于送达，附来《开元贪腐录》残页："李林甫党羽在幽州私设 ' 丙三邸店 '，" 他的注疏用红笔圈着锻模编号，"专收断指税，" 字迹因加急而潦草，"此乃分银案最后的暗堡。"
五更钟响时，李焕站在锻作坊前，看着匠人用耐火砖封死逆鹰纹锻模。阳光穿过砖面的獬豸合纹，在王承宗的甲胄上投下破碎的影子。他忽然明白，商税改革的永制，不是写在黄绫上的朱批，而是刻在匠人掌心的茧、商团驼铃的响、甚至耐火砖的每道纹路里。
这一日的御史台，《商税永制》正式颁布，十二道鎏金条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第一条 商税首达诸商胡、匠人纳税，径首输往户部勾检司，不经节度使府中转，违者节度使夺俸一年，令史杖责八十。（援引贞观十六年《商税令》）
第三条 技艺分级匠人税赋按技艺分为九等：织工以经纬密度计，锻工以甲胄承力计，陶工以耐火度计，严禁以 "断指"" 缺工 "等残损为由增税。（依太宗" 唯论巧拙 " 批语）
第五条 锻模禁绝永废 "商税折锻模" 旧制，边镇甲胄由军器监统一征调，按《军防令》实数拨付，敢以任何名义私设锻模者，以谋叛论处。（附李林甫篡改证据三条）
第九条 万邦共验丝路商税条文需经波斯、粟特、大食等十二国匠人代表联署，各国可依本国匠法增补细则，呈大唐尚书省核备。（采纳波斯商团 "商神共鉴" 建议）
第十二条 断指永禁无论工户、军户、商胡，凡以 "断指"" 残肢 " 为征税依据者，断指之刑反坐施刑官，家属永免商税。（刻石勒碑，匠人断指案幸存者联署）
李焕的笔尖在 "匠人按技计税" 条后，郑重写下杜佑明发现的太宗批注："百工之巧，国之器也，岂可用断指量之？" 条文末尾，还盖着波斯商团的商神印、粟特匠人的驼铃印，与大唐的獬豸印并列生辉。
春杏的平纹社送来贺信，信末用银梭刻着三十七个匠人的名字 —— 正是幽州锻作坊中重获自由的断指匠人。易卜拉欣的商团则在西市搭建 "商神祭坛"，用耐火砖雕出獬豸与商神共舞的雕像，基座刻着中波双语的商税永制摘要，尤其突出第三条 "技艺分级" 与第九条 "万邦共验"，仿佛在向天下宣告：商税之法，终成万邦共守的公平秤。
李焕摸着案头的《商税永制》，忽然想起杜佑明在翰林院说的话："永制非永固，需常以匠人血、商胡泪、贞观墨，时时擦拭。" 他知道，王承宗的锻模虽毁，旧势力的暗纹仍在《考课令》的字缝里潜伏，但胸前的十二獬豸玉符，因吸收了幽州的锻铁火、波斯的商神火、匠人重生的希望火，而愈发明亮。
这一夜，李焕在《商税永制》扉页题下：
制者，天下之公器也。以贞观为模，以万邦为范，以匠人为尺 —— 此乃商税永制之魂，亦獬豸守护之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