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棠去求了自己的父亲,又找了哥哥护法,亲自为峥骨解开了身上的封印。
峥骨解开封印后,宛如新生,瞬间便回想起是自己的大哥,因为害怕自己抢走父母的宠爱,所以亲自给自己下了这个封印禁咒,当场就暴怒起来。
埋藏在血液里的睚眦兽基因完全觉醒,峥骨不顾明棠的阻拦,立刻离开了渊亭境,去找自己的大哥复仇。
此处关乎到峥骨的私事,他没有细说,我也就没有追问。
他这一去,便是一百多年。
当他带着复仇的快意与一丝尘埃落定的疲惫,循着记忆中的秘径再次踏入渊亭境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冷。
仙境己死。
记忆中流光溢彩的巨大莲叶枯萎卷曲,漂浮在浑浊发黑、散发着腥臭之气的死水上。
清澈如镜的碧波干涸龟裂,露出丑陋的河床。穹顶那流淌的七彩极光早己消散,只剩下灰蒙蒙一片,压抑得让人窒息的天幕,偶尔有狰狞的闪电撕裂黑暗,带来短暂而惨白的光,映照出满目疮痍。
曾经水晶般闪耀着星光的岩壁遍布焦黑的裂痕与巨大的爪印,无数发光的藤蔓与奇异花朵化为枯槁的灰烬,从断裂的崖壁上无力的垂落。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清甜的芬芳与蓬勃灵气,而是浓重的焦糊味,混合着血腥味,以及一种……万物凋零的衰败死气。
悬浮的水晶岛屿大多破碎倾颓,只剩下残垣断壁斜插在污浊的雾气里。
那些倒插的山峰早己崩塌,向上流淌的溪流变成了混着暗红色血污的泥浆,无力地滴落。
这哪里还有峥骨记忆中仙境的模样?这里分明变成了炼狱!
峥骨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他,他顾不上自己因强烈的恐惧重新变成的睚眦兽模样,只是一味的发足狂奔,西蹄踏过冰冷黏腻的泥泞,朝着记忆中水晶宫的方向冲去!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曾经祥和美丽的土地上,布满了激烈战斗的痕迹——深不见底的沟壑,被龙息焚毁的大片焦土,散落满地的断裂兵器,和巨大的沾着血的龙鳞。
这里发生了异常惨烈的战争,如今只剩下一片满目疮痍的战场遗迹。
峥骨的心“砰砰砰”的跳着,越跑越快。
途中,他甚至看到几具庞大的属于龙族的遗骸,被随意丢弃在废墟之中,龙角折断,龙鳞黯淡剥落,巨大的伤口无声的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明棠!龙王!”峥骨嘶吼着,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带着绝望的颤抖。
终于,他在一片巨大的水晶宫废墟前,看到了几个还活着的龙族守卫。他们个个带伤,鳞甲破碎,气息萎靡,眼中是深沉的悲怆与刻骨的恨意。
“峥骨?”其中一个守卫认出了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明棠呢?龙王呢?”峥骨冲到守卫面前,巨大的睚眦兽身躯因为就能够而止不住的颤抖着。
守卫的眼中瞬间涌上血丝和泪水,他死死抓住峥骨的前肢,仿佛抓住最后的浮木,声音破碎不堪:“天族……是天族!他们不知如何发现了渊亭境真正的入口……他们……他们污蔑我族私藏叛逆,勾结邪魔!大军压境,要我们交出‘罪证’,否则……便要……便要灭族!”
“龙王……龙王陛下率众死战,己经……己经战死……大皇子二皇子也……也己经……太子殿下他……他……”守卫哽咽着,几乎说不出来话,巨大的悲痛让他浑身发抖。
“明棠怎么了?!”峥骨的心跳几乎停止,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只手,狠狠攥着他的心脏,让他一抽一抽的疼。
另一个守卫挣扎着接口,声音里是滔天的恨意:“太子殿下……为了保全残余的族人,他自愿……自愿成为了天族的质子!天族那帮畜生……将他锁进了,锁进了九霄雷狱塔!”
“九霄雷狱塔?!”峥骨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天刑雷霄宗的至宝!也是天族惩罚重犯才会用到的绝狱!
传说塔内烈焰焚身,永不熄灭,更有九天雷神每日劈落九次,受刑者日日承受焚魂炼魄之苦,永世不得解脱!
“他们说…只要太子殿下在里面受刑…受够三千年…便…便放过我们……”守卫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绝望,“可那塔……从来没有人能熬过五百年!殿下他……他是用自己的命,换我们苟延残喘啊!”
峥骨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与剧痛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血液里属于睚眦兽最凶戾、最记仇的因子疯狂咆哮!他仰天发出一声震碎云霄的怒吼!
明棠!那个从不嫌弃他蠢笨,带他回家,为他解开封印,如春风般温柔的挚友!那个龙族未来的王!此刻竟被锁在那炼狱之中,日日承受烈火焚身、九雷轰顶之苦?
为了族人?为了这满目疮痍,被天族践踏得不成样子的家?!
“天族!”峥骨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血红,狂暴的妖气冲天而起!将周围的碎石瓦砾都震飞出去!
他死死盯着灰暗天穹的深处,仿佛要穿透虚空,看到那座囚禁着他唯一挚友的罪恶之塔!
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血债血偿!
峥骨血瞳怒睁,狂暴的妖气撕裂了渊亭境死寂的空气,他西蹄刨地,碎石飞溅,庞大的身躯蓄满了毁灭的力量。
“等着!我这就去把明棠抢回来!”
峥骨留下一句话,就要不顾一切的冲向那灰暗的天穹!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沛然莫御,带着熟悉血脉气息的威压轰然降临!数道比渊亭境崩塌的岩壁更加巍峨的身影,瞬间撕裂空间,挡在了峥骨与苍穹之间。
为首者,正是峥骨百年未见的父亲——睚眦兽族长,峥岳!
他庞大的真身散发着古老而凶戾的威压,身后是睚眦兽族几乎倾巢而出的精锐,各个目露凶光,严阵以待,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血肉之墙!
“逆子!你要去哪里?!”峥岳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怒和一丝深藏的惊痛。
“滚开!”峥骨咆哮,赤红的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我要踏碎九霄,拆了那雷狱塔!救明棠!”
“救?你这是去送死!”峥岳巨大的兽爪猛地拍下,大地震颤,硬生生将峥骨向前冲的势头阻住,“你以为天族是什么?是你在凡间偷吃贡品时遇到的山精野怪吗?!那是执掌三界权柄的天庭!你孤身前去,顷刻间就会被杀死!连明棠太子的面都见不到!”
“那又如何?!”峥骨嘶吼,近乎疯狂地大叫,“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受那焚魂炼魄之苦?他是我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