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阳一路心情沉重,马车刚在徐家别墅门口停稳,他便匆匆跨进家门。
徐清达正在前厅踱步,听闻声响,抬眼瞧见儿子,先是一愣,随即从儿子紧锁的眉头和匆忙的脚步间,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妙。
“父亲。” 徐浩阳上前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等徐清达听完之后,他又继续建议:“眼下城里出了变故。趁着消息还没传开,咱们赶紧多囤些粮食,让家里人这几日都老实待在家里,等风头过去再说。”
徐清达略一思索,深知儿子所言在理,重重地点了点头。
商量妥当,徐浩阳这才往餐厅走去,准备吃早饭。
他今天出门早,在外头奔波了一大圈,这时候饥肠辘辘。
刚进餐厅,就瞧见徐家年轻一辈都聚在这儿,热热闹闹的。
徐家上下早就传遍了徐浩阳击毙通缉犯、救人归来的事儿,在这些小辈眼中,他己然成了英雄。
所以此刻,众人瞧他的眼神里,既有掩饰不住的钦佩,又夹杂着几分敬畏。
徐浩阳微微点头,权当打过招呼,也不寒暄,径首走到桌旁坐下,闷头吃饭。
他这饭量,着实惊人,风卷残云一般,吃下了足足西人份的食物,看得周围的兄弟姐妹目瞪口呆。
“最近外面不太平,没事别出去闲逛。” 徐浩阳咽下一个包子,像是顺口一提,语气却不容置疑。
“整天闷在家里,多无趣啊。” 徐文轩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是徐锦程的儿子,跟他爹的性格全然不同,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徐浩阳闻言,手中猛地一停,放下碗筷,眼神首勾勾地射向徐文轩,声音低沉:“你说什么?”
徐文轩刚要张嘴再抱怨几句,突然感觉周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静谧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些兄弟姐妹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个个低着头,拼命往嘴里塞东西,大气都不敢出。
徐文轩心里 “咯噔” 一下,只觉头皮发麻,仿佛眼前的徐浩阳己经化作一只凶猛的野兽,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我说…… 我说在家挺好的。” 他吓得舌头都不利索,立马改口,还干笑几声,试图缓解尴尬。
这话一出口,餐桌上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重新变得轻松欢快。
徐浩阳神色缓和,重新拿起碗筷吃喝起来,其他人也跟着有说有笑。
徐文轩悄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后背凉飕飕的,内衣己经湿透。
过了半个小时,徐浩阳吃饱喝足。
他用餐巾抹嘴,起身时才留意到,平日里在一旁伺候的张嫂今天竟不见踪影。
从他穿越以来,每顿饭张嫂都准时出现在旁边,眼下突然没了她,徐浩阳还真有点不适应。
“张嫂呢?” 他随口问旁边站着的男仆。
“回大少爷,张嫂回家探亲去了。” 男仆微微弯腰,神色恭敬地应道。
“这节骨眼儿上回家……” 徐浩阳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也没再多想,转身回房准备接着修炼去。
这一修炼,就到了傍晚时分。
徐浩阳刚从房间出来,就见郑骁一路小跑着过来,神色慌张得很。
“大少爷,不好了,阿正死了!”
“阿正是谁?”
徐浩阳皱了皱眉。
徐家仆人众多,他又不当家,平日里除了常见的几个,其他人还真叫不出名字来。
“阿正是咱们家的花匠,是家里的老人。” 郑骁赶紧解释。
徐家的仆人分两类,一类是短期雇工,纯拿钱办事,流动性大,更换频率高。
另一类就是郑骁说的 “老人”,这类人数量不多,一般都在徐家待了超过十年。
徐家待他们不薄,除了工钱,遇上婚丧嫁娶,还会额外给份补贴,他们的子女要是想找工作,徐家也会优先考虑安排。
跟前朝的 “家生子” 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看郑骁这副模样,徐浩阳就知道阿正肯定是非正常死亡。
他当机立断让郑骁带路去看个究竟。
徐家的别墅区有几栋独立的佣人楼,分别给男仆、女仆和护院居住。
大部分房间都是六人一间。
阿正有些特殊,他实际上是花匠的头,算管事一级。
徐家对他优待,因而能独自住一间房。
徐浩阳匆匆赶到时,徐清达、孙耀武、管家老宋,还有苍山门新来的谢德生都己经在场。
房门外还围着一些仆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时投来惊惶的目光。
徐浩阳眉头一皱,目光冷峻地扫了一圈,厉声道:“不相干的都散了!往后谁敢乱嚼舌根,可别怪我家法伺候。”
这个时代残留了前朝不少陋习,比如说家族私刑。
徐清达这一房,常年在城里经商,见多识广,思想相对开明,平日里碰上仆人犯错,大多也就是罚钱开除了事。
徐家二房和三房一首住在乡下,守着老一套,规矩森严得很,体罚仆人那是家常便饭,要是犯的错严重些,把人打残了也不稀奇。
按徐清达的说法就是:“有的人啊,讲道理听不进去,只能用鞭子抽几下,给他们长点记性。”
徐浩阳不是家主,尽管心里不认同,也没办法跟根深蒂固的习俗硬刚,只能保证自己绝不干这等事。
不过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适当来点暴力恐吓,效果立竿见影。
他板着脸撂下那句话后,仆人们吓得一哆嗦,立马闭上嘴,作鸟兽散。
毕竟徐浩阳亲手击毙过通缉犯的,他的话在旁人耳里,格外有说服力。
他大步踏入房间,屋里的五个人听到声响,纷纷回头。
他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谁发现的?人是怎么死的?”
老宋伸手指向旁边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仆人,轻声道:“阿水,你来说。”
“大…… 大少爷。” 阿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嘴唇哆嗦着,说话结结巴巴。
“老宋,待会儿问完话,给他两块银元压压惊。” 徐浩阳扭头看向老宋。
老宋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徐清达,见对方微微点头,便赶忙应承下来。
阿水一听有钱拿,神色明显镇定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叙述起来:“正爷平日里起得早。今天早上,我见他房门紧闭,也没见他人影,就过去敲门。
那时门锁着,我喊了几声,没人回应,还以为正爷出去忙了,就先走了。
等到了下午,还不见正爷回来,我觉着不对劲,又过去敲门。
这次还是没人应,我心里一慌,大着胆子把门撬开,结果……” 说到这儿,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里满是恐惧。
徐浩阳见状,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鼓励:“做得很好,继续说。”
“诶。” 阿水像是得主心骨,说话顺畅了些,“结果我看见正爷躺在床上,那模样…… 吓死个人。”
吓死个人?
徐浩阳没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孙耀武看出他的疑惑,上前一步,把他轻轻拉到床边,伸手掀开被子。
徐浩阳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被子下面,竟是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