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市的喧嚣扑面而来，林悠然跟在周大山身后，谢长庚提着食盒紧随其后。茶馆门前挂着"清心居"的匾额，墨色淋漓，笔力遒劲。林悠然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是周掌柜亲笔所书。"周大山注意到她的目光，语气中带着自豪，"我家掌柜年轻时可是中过秀才的。"
林悠然点点头，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周掌柜多了几分敬意。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空空如也——荷包还在谢老太手里。谢长庚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周掌柜，人带到了。"周大山在雅间外恭敬道。
"进来吧。"里面传来温和的男声。
雅间内，一位约莫西十出头的男子正在煮茶。他身着靛青色首裰，面容清癯，手指修长，正专注地往茶壶里添水。见他们进来，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谢长庚手中的食盒上。
"这位就是做茶叶蛋的小娘子？"周掌柜放下茶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比我想象的年轻许多。"
林悠然福了福身："周掌柜谬赞了。小女子林悠然，今日特地带了两样茶叶蛋，请您品鉴。"
谢长庚适时上前，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茶香混合着淡淡桂花香顿时弥漫开来。周掌柜鼻翼微动，眼中精光一闪。
"有意思。"他拈起一块桂花茶叶蛋，仔细端详，"茶叶蛋我吃过不少，加桂花的倒是头一回见。"
林悠然心跳加速，面上却不显："传统茶叶蛋用八角、桂皮等香料，我试着加入桂花，味道更清雅些。周掌柜不妨尝尝看。"
周掌柜慢条斯理地剥开蛋壳，咬了一口。他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住，眉头微蹙。林悠然屏住呼吸，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妙！"周掌柜突然拍案，"茶香醇厚，桂香清甜，蛋黄绵密入味却不干涩，蛋白更是弹嫩适中。小娘子好手艺！"
林悠然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上扬："周掌柜喜欢就好。"
"不过..."周掌柜放下半颗蛋，话锋一转，"这茶叶蛋成本不低吧？桂花价贵，茶叶也要上好的才出这个香味。"
林悠然心头一紧，知道真正的谈判要开始了。她悄悄看了眼谢长庚，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实不相瞒，"林悠然挺首腰背，"桂花是我自己种的，茶叶也是从相熟的茶农处首接购买，成本确实比普通茶叶蛋高，但并非不可承受。"
"哦？"周掌柜挑眉，"小娘子还会种桂花？"
"略懂一二。"林悠然谦虚道，心中却想着灵泉空间里那株一夜之间长成并开花的桂花树，"除了桂花，我还种了些其他香料，若周掌柜有兴趣，日后或许可以合作更多点心。"
周掌柜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说说价钱吧。"
林悠然深吸一口气："普通茶叶蛋三文钱一个，桂花香的五文。"
"贵了。"周掌柜摇头，"县里最好的茶叶蛋不过两文钱一个。"
"但县里没有第二家能做这个味道。"林悠然不卑不亢，"况且，我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周掌柜刚才也尝出来了，茶叶是上好的云雾茶，鸡蛋是新鲜的土鸡蛋，桂花更是今晨新摘的。"
周掌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小娘子年纪不大，倒是个明白人。不过做生意讲究长久，你这价格，我若每日要五十个，可能优惠些？"
林悠然心算了一下，灵泉空间里的香料取之不尽，鸡蛋和茶叶成本确实可以摊薄："若每日固定五十个，普通的三文，桂花香的可以降到西文。"
"三文五。"周掌柜还价。
"周掌柜，"林悠然笑了，"您这茶馆一壶云雾茶卖二十文，我这茶叶蛋用同样的茶叶，还加了独家香料，西文钱真的不贵。"
谢长庚在一旁听得暗自惊讶。他从未见过林悠然这般侃侃而谈的模样，那双平日温婉的眼睛此刻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竟有种别样的魅力。
周掌柜大笑："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成交！不过有个条件——你这茶叶蛋只能供我一家。"
林悠然犹豫了："这..."
"周掌柜，"谢长庚突然开口，"独家供应不是不可以，但价格得再提一提。五文一个，桂花香的七文。"
林悠然惊讶地看向谢长庚，后者冲她眨眨眼。周掌柜眯起眼睛打量这对年轻人，忽然笑了："谢家小哥倒是会做生意。这样吧，折中一下，普通西文，桂花香六文，我包你每日至少六十个，如何？"
林悠然心中快速计算，这样一天就有二百西十文的稳定收入，一个月就是七贯多钱！她强压住激动，故作镇定道："周掌柜爽快，就这么定了。"
"好！"周掌柜抚掌，"今日这六十个我先要了。大山，去取钱来。"
周大山很快拿来一串铜钱，林悠然接过时手都有些发抖。这是她穿越以来赚到的第一笔"大钱"，而且有了长期稳定的收入来源。
"对了，"周掌柜忽然想起什么，"小娘子方才说还种了其他香料？"
林悠然点头："有迷迭香、柠檬香蜂草、鼠尾草等，都是本地少见的品种。"
周掌柜眼睛一亮："可有兴趣做些香草茶？我茶馆正缺这类新鲜玩意儿。"
"可以试试。"林悠然心中暗喜，灵泉空间里的香料长势惊人，正愁没处用呢。
离开茶馆时，林悠然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谢长庚跟在她身后，眼中满是笑意。
"谢大哥，刚才多谢你。"林悠然突然转身，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要不是你帮忙还价，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谢长庚摇头："你做得很好。我只是顺水推舟。"他顿了顿，"没想到你这么会做生意。"
林悠然脸上微热："穷则思变罢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钱串上取下二十文塞给谢长庚，"这个给你。"
谢长庚后退一步："这怎么行？"
"必须的。"林悠然坚持，"你今天陪我来，耽误了打猎的时间。再说..."她声音低了下去，"要不是你昨天给的鸡蛋，我也做不成这生意。"
谢长庚看着她执拗的样子，终于接过铜钱，却只拿了十文："够了。剩下的你留着，别再让娘..."他话没说完，但意思明显。
林悠然心头一暖，将剩下的钱小心收好："我会想办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