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星霜尽头
青铜棺椁的残片在星空中凝结成星座，苏慕雪的嫁衣化作流云长袍，每步踏出都在虚空留下《长生经》的文字。她望着脚下逐渐崩解的永劫境，忽然听见青铜面具的残片在耳畔低语："你当真以为，斩断轮回就能解脱？"
陆长生漂浮在星海中央，掌心托着量天尺真品。尺身缺口处绽放的并蒂莲突然凋零，花瓣飘落处显露出被封印的真相——亿万青铜棺椁深处，竟沉睡着历代药王谷主的魂魄。最古老的那具魂魄睁开双眼，赫然是苏慕雪前世的模样。
"原来你在这里。"苏慕雪挥袖卷起星屑，嫁衣上的金线突然化作锁链缠住陆长生，"三百年前你种下的因，该结果了。"
陆长生任由锁链穿透琵琶骨，任她将自己拽入青铜棺椁。棺盖闭合的刹那，他看见苏慕雪眉心血莲绽放，七窍中飞出七把刻刀，精准刺入自己前世道果的核心。剧痛中，他听见历代药王谷主的叹息，那些被《长生经》污染的魂魄正在哀嚎。
"这才是真正的药王谷。"苏慕雪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你用永恒境道果修补的三界，不过是天机阁制造的幻境。"
陆长生在棺中睁开金瞳，看见棺椁内壁刻满历代弟子的遗言。最新那行字还带着血迹："七月十五，子时三刻，往生河逆流。"他忽然明悟，此刻所处的根本不是星空，而是药王谷地底镇压的往生河。
白璃的剑灵残片突然刺破虚空，琉璃灵力化作银针刺入棺椁。陆长生借势挣脱束缚，却见苏慕雪手持量天尺立于河畔，七窍中流淌的己不是金血，而是粘稠如墨的怨气。
"你还不明白？"她挥尺掀起滔天巨浪，浪中浮现陆长生前世的尸骸，"所谓永恒境，不过是天机阁收割道果的镰刀。"
陆长生突然笑了。他并指划出"空"字真言，经文裹挟着星屑在虚空书写。金字与怨气交融的刹那，整条往生河突然倒流。历代药王谷主的魂魄从河底升起，在他面前结成卍字法阵。
"时辰到了。"最年长的魂魄睁开双眼，瞳孔中映出陆长生在永劫境刻碑的场景，"该偿还你欠下的因果了。"
陆长生却转身望向苏慕雪，她眉心血莲正在凋零，七窍中飞出的刻刀突然调转方向。少女惊觉手中量天尺变得滚烫，尺身缺口处渗出黑血——那竟是她被污染的道果。
"小心！"白璃的剑灵突然化作流光没入苏慕雪体内，琉璃灵力在她经脉中开辟出新的轮回轨迹。陆长生趁机挥刀斩断量天尺，黑血泼洒处显露出真正的永劫境——那里悬浮着亿万具青铜棺椁，每具棺内都躺着个苏慕雪。
青铜面具的残片突然重组，化作完整面具戴在陆长生脸上。他抚摸着面具内侧的血色箴言，听见天道巡使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你才是最大的劫数..."
苏慕雪突然喷出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长生经》缺失的最后一章。当经文触及青铜棺椁时，整条往生河突然沸腾，历代弟子的魂魄化作金蝶飞向星空。陆长生在蝶群中看见未来的自己——他正抱着苏慕雪的尸身跳下归墟，两人的白发在罡风中纠缠如锁链。
"原来如此。"他摘下面具，任由青铜碎片割破面容，"所谓药王谷，不过是永劫境的..."
话音未落，苏慕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少女的嫁衣己变成素白道袍，七窍中流转的不再是怨气，而是纯净的梵光。她手中量天尺真品缺口处，绽放出与陆长生眉心太极纹相同的金纹。
"该醒了。"她轻点陆长生眉心，往生河突然倒灌入永劫境。亿万青铜棺椁同时炸裂，棺中飞出的不是尸骸，而是被污染的《长生经》残页。
陆长生在经文风暴中看见惊悚真相：每张残页上都写着他的名字，落款日期竟是未来的某个时辰。最可怕的那页写着："陆长生弑杀苏慕雪，证道永恒境。"
"这才是你要斩的因果。"苏慕雪突然挥尺刺穿两人之间的虚空，尺身映出陆长生在青石镇种下的因，"三百年前你为救苍生屠杀药王谷，如今..."
陆长生突然反手握住量天尺，尺身缺口处绽放并蒂莲。他任由莲蕊刺入心脏，舍利子与刀锋碰撞出璀璨星火。当永恒境道果融入量天尺的刹那，整条往生河突然静止。
白璃的剑灵残片突然发出清鸣，琉璃灵力化作银针刺入苏慕雪百会穴。少女惨叫一声，七窍中飞出七把刻刀，精准刺入陆长生周身大穴。他看见自己的血滴在长生帛上，竟在虚空书写出《长生经》的终极箴言：
斩因果易，断轮回难。
欲窥真道，先葬己身。
云端传来钟鸣，新晋的九十九位药王谷弟子同时吐血。他们掌心浮现的《长生经》残章自动补全，经文字迹化作金蝶飞向星空深处。而在某个新生婴儿的啼哭声中，隐约传来刻刀雕琢星图的脆响。
（本章完）
---
章末经文
《长生不老经·卷七》：
"星霜尽头证道场，往生河畔葬己身。
莫问前尘谁是我，刹那永恒照本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