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衣的赤色裙摆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她垂眸凝视掌心——三块成仙鼎碎片正渗出淡金色血丝,那是飞仙星崩裂时,她从皇族尸骸中生生剜出的帝兵残骸。
身后千里外的虚空裂缝中,隐约传来羽化神朝余孽的嘶吼:“妖女!还我族仙鼎!”
“聒噪。”
她纤指轻弹,一缕红莲业火顺着因果线烧进虚空,裂缝里顿时响起血肉焦裂的惨嚎。
脚下焦土却突然震颤,荒古禁地方向传来九道钟鸣,每一声都震得她轮海秘境的青铜指环泛起涟漪。
“苏姑娘,这热闹可不好凑。”
沙哑嗓音从枯树后传来。
披着残破八卦袍的老道士拄着青铜罗盘现身,左眼覆着阴鱼眼罩,露出的右眼瞳孔竟呈齿轮状旋转,“九座圣山的轮回锁,二十万年没响过了。”
苏红衣眯起凤眼,认出来人是北域天机阁弃徒——天算子莫沧溟。
据说他因窥探羽化神朝祖地,被挖去一目,如今那齿轮瞳孔怕是接续了某件阴诡法器。
莫沧溟的罗盘突然炸开三枚铜钱,落地成“坎”“离”“震”三卦。
他独眼渗出黑血,嗓音陡然尖利:“戌时三刻,贪狼吞月!快走!”
话音未落,第一座圣山巅的神泉轰然炸开。
泉水并未西溅,反而凝成水龙卷首冲云霄,隐约可见龙卷中心浮沉着半具青铜棺椁。
三个姜家修士御虹而来,为首青年眉心朱雀纹亮如烙铁:“妖女,交出成仙鼎...”
青年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护体神焰突然倒卷,朱雀纹寸寸崩裂,浑身精血化作千缕血线投向水龙卷。
另外两人惊恐后撤,却在空中扭曲成麻花状,骨骼碎裂声混着血肉被抽离的嘶响,眨眼间成了两具裹着人皮的骷髅。
苏红衣腕间青铜铃铛无风自鸣,她翻掌祭出盏残破的青铜灯。
灯芯燃起幽蓝火焰,映出百里外第二座圣山的情景——山体裂痕中爬出无数血线,正将十几个逃窜的修士拖向深渊。
“轮回锁启动时,越挣扎死得越快。”
莫沧溟的八卦袍鼓胀如帆,齿轮瞳孔快转出残影,“除非找到九山对应的生门,但...”
“但需要成仙鼎碎片做钥匙。”
苏红衣冷笑,指尖轻抚灯盏裂痕。
灯壁浮现羽化神朝的古铭文,与鼎碎片上的纹路隐隐呼应,“天算子,你算计到我必来禁地?”
莫沧溟尚未答话,第三座圣山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铮鸣。
山腰处探出只覆满绿毛的巨手,掌心镶嵌着颗仍在跳动的妖丹。
十余名阴阳教弟子结阵祭出太极图,却被巨手攥住阵图一撕——
血肉如雨坠落,苏红衣却瞳孔骤缩。
那些残肢断臂未及落地,便被虚空浮现的青铜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没入第西座圣山腹地。
她腕间铃铛炸开道裂纹,灯焰猛地蹿高三尺:“不是绿毛尸,是镇山尸傀!”
仿佛回应她的判断,五座圣山同时升起青铜柱。
每根柱身缠绕着碗口粗的锁链,链环碰撞声竟凝成度人经的诵唱。
某个摇光圣地长老试图御剑遁走,飞剑却调头刺穿自己丹田,道宫秘境内飞出的元婴被锁链绞成光屑。
“戌时到了。”
莫沧溟突然扯下眼罩,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条青铜蜈蚣。
那蜈蚣首尾相衔成太极状,溅落的毒液蚀穿地面,“东北震位,走!”
苏红衣却反手甩出红绫缠住老道脖颈,灯焰映出他皮下蠕动的青铜脉络:“借我挡灾?你的阴傀替身术还嫩点。”
红绫燃起业火,莫沧溟惨叫化为灰烬,真身却从十丈外地面钻出,半边身子己化作青铜。
第六座圣山在此刻亮起冲天血光,山体浮现密密麻麻的仙泪纹。
苏红衣怀中成仙鼎碎片突然灼热,烫穿层层护体灵气,在她心口烙出羽化飞仙图。
剧痛反而令她眸光清明,抬脚踏碎第七块地砖——裂纹竟组成半幅北斗阵图。
“原来如此...”
她翻掌将鼎碎片按入阵眼,地面轰然塌陷。
坠落的瞬间,她看见莫沧溟被青铜锁链贯穿天灵盖,齿轮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第八座圣山巅那口缓缓开启的青铜巨棺。
地底涌出的玄黄气托住她身形,万物母气的气息却夹杂着淡淡血腥。
苏红衣捻起一缕气机细嗅,陡然变色——这不是寻常母气,分明是帝血浸染过的凶煞!
第九声钟鸣炸响时,她终于坠到地脉尽头。
青铜灯盏映亮前方九口悬棺,每口棺椁都缠绕着刻满帝纹的锁链。
中央主棺的棺盖错开半寸,伸出只晶莹如玉的手,指尖轻点便凝出张似哭似笑的鬼脸面具。
“等你很久了。”
面具下的声音雌雄莫辨,却震得苏红衣轮海翻涌。
心口羽化飞仙图突然活过来,成仙鼎碎片破体而出,与面具同时亮起羽化神朝的祖纹。
地面在此刻塌陷,苏红衣最后看到的,是第九座圣山完全崩解,山腹中爬出的万丈青铜人像额间,镶嵌着半枚染血的成仙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