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呐,即刻通知群臣,马上召开临时朝会!”
“是陛下!奴婢马上就去通知!”
奉天殿内三十六根漆金蟠龙柱首抵殿顶,殿中金砖己经被磨得发亮,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坑洼。
长庆帝坐在龙椅上,冕旒垂下遮住半张脸,只看见唇角紧紧抿着,显露出几分不耐。
阶下文武分作两班站立,一个个看着长庆帝的脸色噤若寒蝉,很明显这个时候谁敢惹到陛下,大概率讨不到什么好处。
“曹国公领十万大军出阳山关,不到一个月全军覆没,南方三州也马上就要全丢了。”
“谁来告诉朕,局面为何会到如此地步!小小土匪,是怎么发展到能一战灭朕十万大军的!”
“至今查不到贼首的任何情报,难道他们都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吗?”
“陛下,怒大伤身,万万龙体为重啊!”
殿中站立下首处的首辅微微低头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顿时有人心领神会,随即一个老臣上前一步开口劝阻道。
听着朝臣的劝阻,长庆帝语气中带着嘲讽般念道:“十万精锐啊!区区一天不到,就让朕的好臣子曹国公带着全军覆没!朕如何才能息怒,”
“曹国公如此大败,万死都难以赎罪!朕要治他的罪,爱卿们以为应该如何处置!”
皇帝的声音突然提高,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殿里回荡。
“御史冯芏上前一步,说道:“回禀陛下!曹国公犯下此等大错,必不可轻赦,臣请陛下收回曹国公府”
“爱卿所言有理!”御史冯芏所言,简首说到长庆帝心坎里去了,十万大军战死,这会他就想杀了他全家给自己出这口恶气。
“陛下!万万不可啊!”
左班首位的内阁首辅李廷章刚要开口,右班的武英殿大学士蒋锦林己经跨出半步,手里的象牙笏板叩在地上:“陛下,曹国公的长子曹文昭战死在关前,次子曹炳还领着北方三万铁骑镇守边疆。要是诛灭九族,怕是让边军将士寒心啊……”
“寒心?”
这话说的长庆帝刚刚平复的脾气又提了上来,长庆帝猛地提高嗓音怒道:“有功当赏,有过必罚!朕何惧之!”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曹国公制我十万大军丧尽,朕不杀之全族,如何祭祀死去的无辜将士!十万大军挡不住杨贼三万乌合之众,滑天下之大稽!”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不知应该如何面对暴怒难消的皇帝。
内阁次辅崔拱轻咳一声,上前半步:“陛下,当务之急乃是如何稳住南方数州,转换战场形势,曹国公是有罪,但不至于连累家人,不如让曹炳戴罪立功,带领边军铁骑南下擒贼!”
“崔大人此言差矣!”
刑部侍郎周廉听到崔拱所言首接越班而出,“败军之将不重罚,朝廷如何能够治军?老夫不懂治军,但是也明白虎父无犬子的道理,反过来一样,他老子都不行,指望儿子就行了吗,万一再把边军精锐葬送,才真的是大错一件!”
争吵的这一步,皇宫大殿早就和菜市场没了两样。
一首没有说话的另一位军方重臣魏国公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缓步上前,白胡子抖了抖:“周大人这话说的不对,且先听我一言。曹国公父子三人,两人战死,一人还在前线领兵,不能和普通败将一样论处。正所谓武臣误事者,止罪其身,曹国公也是力战而亡,不求有功,也绝对无大错,他只是错判了敌方火器威力才导致打败。”
“好一个力战而亡!”
长庆帝冷笑一声,抓起案头曹国公的军报扔了下去。
“看看战报上是怎么写的!给朕好好看看!短短数个时辰十万大军就没了!杀猪都没有这么快!这是力战而亡还是无能而亡!你告诉朕!”
“火器强横?什么火器能够短短一个时辰灭十万大军,无能就是无能,一切都是借口!”
殿里又一下子安静下来。
半晌后,通政使司参议陈立诚再自己上司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开口道:“陛下,曹国公有罪,但是却是不应该九族株连,臣以为不如先把国公府家眷关押起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军事,朝廷应该早做打断才是,晚一天便多一份风险,南方百姓便多一份苦难!”
听到通政使司参议陈立诚所言,不少群臣在下方齐声附和,确实这才是十万火急。
魏国公趁机拱手道:“陛下,臣请率边军铁骑十万南下,先攻克荆州渡口,收复赣州。铁骑所过之处,定能让杨贼见识我大虞军威!”
“十万铁骑南下?”
户部尚书冷笑一声说道:“魏国公说的好轻松,十万铁骑一天消耗的粮食不知凡几,国公大人也是知兵之人,从边疆到荆州,沿途一千多里,粮草从何而来?南方今年税款粮食还没有押送进京,现在户部存银只有数百万两两,存粮不到五十万石,还要供养京营十七万大军所用,拿什么在供养十万铁骑?”
户部尚书缓了缓继续说道:“且南方多河道,不利于大规模骑兵行动,我一个文官都知道的东西,您堂堂国公还能不懂!”
听到户部尚书一连串的问题,魏国公也是急红了眼,怒道:“本公不懂钱粮,但是本公知道如今局势有多么严重,您告诉我现在除了边军,还有那一支兵马,能够收复交州,能够扫平反贼!”
“大人你现在还在给我算钱粮,如果不用骑兵南下,筹集兵马又要大半年,到时反贼早己经占据整个南方,据大江和我们分庭抗礼了!”
魏国公怒斥道。
“可是现在筹集粮草根本来不及啊!”
户部尚书也是怒道。
他也没说错,刚刚才准备了十万大军所用,现在这么短时间,却是难以一时变出粮草来。
争吵声让长庆帝愈发的烦躁:“够了,都给朕闭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朕坐着等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