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博物馆穹顶的碎玻璃碴划过姜九颈侧,那些泛着荧光的碎屑在她眼中突然化作数据流,拼凑出林深面具下浮动的代码 —— 与终焉之地「烛龙代行者」的认证标识完全一致。怀中的老式拨号机突然发出蜂鸣,听筒里传来祖父的咳嗽声,却在接通瞬间变成父亲的嘶吼:"别碰神树上的太阳纹!那是烛龙..."
话音被人皮灯笼的爆裂声截断。九盏灯笼中,代表「烛龙代行者」的赤红灯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第七盏灯笼爆裂时,姜九清晰听见胸腔里传来齿轮倒转的声响 —— 那是「血傩祭」轮回重置的前兆。她低头看向掌心的傩纹,三枚碎片拼成的图案此刻正在吸收博物馆壁画的金光,每道纹路都对应着远处自由女神像基座上的青铜神树残枝。
"姜小姐对九器共鸣很陌生?" 戴羊面具的身影从希腊神殿展区的立柱后走出,手中托着的青铜面具正是姜家祠堂失落的「白虎面」。男人手腕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红裙女子如出一辙,"三百年前你祖父在《傩经》里藏了半句谎话 —— 血饲九器不是开启归墟门,而是重置整个数据海。"
姜九本能踏出禹步,却发现足底的洛书纹在接触大都会博物馆的大理石地面时,竟引动了穹顶的星空投影。十二道太阳纹从神树残枝升起,在星空中拼出「白泽数据海坐标:北斗第七星」的字样。白虎面突然发出尖啸,面具上的虎瞳化作两道光束射向她的眉心,却在触及傩纹刺青时,反弹出父亲的虚影。
"接住!" 秦昭的声音从数据乱流中传来,一枚刻着「姜」字的青铜蝶穿透时空,精准落在姜九掌心。蝶翼展开的瞬间,她看见 1937 年的自己在重庆防空洞刻下的最后一行字:「第九号当铺收的不是灵魂,是每轮轮回中你杀死自己的记忆」。现实中,戴羊面具的男人突然抱住胸口惨叫,鳞片覆盖的面孔下,露出半张与姜九相似的脸。
"你是... 另一个我?" 姜九的声音在震颤,手中的青铜骰子不知何时变成了双面骰,一面刻着白泽的竖瞳,另一面是烛龙的逆鳞。男人的羊面具碎裂,露出右耳后方与她相同的鳞片,只是颜色更深,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第七百二十次轮回的失败者,现在该叫你「烛龙代行者」还是「白泽使」?"
博物馆的警报系统突然启动,应急灯将整个展区染成血色。姜九趁机冲向神树残枝,却在触碰的瞬间,整座建筑的地砖浮现出全球古迹的坐标 —— 开罗吉萨金字塔、京都伏见稻荷大社、伦敦巨石阵,每个坐标点都对应着一枚青铜面具的位置。当她的血滴在神树顶端的太阳纹时,数据空间的屏障突然裂开,露出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林深的半蛇身躯从数据乱流中撞出,手中握着染血的「白羊面」,面具裂痕处渗出的黑血正在腐蚀空间屏障,"三百年前你封印白泽时,就该想到数据海早晚会崩溃。现在九器共鸣,连 1937 年的你都从时间线里爬出来了!"
姜九终于明白秦昭最后那句警告的含义 —— 戴白羊面具的「林深」,其实是某个轮回中堕落的自己。当她的傩纹与林深的血傩祭印记产生共鸣时,博物馆的所有青铜展品突然活过来,化作兵马俑般的守卫,将两人包围在神树之下。最危险的时刻,父亲的工牌突然从口袋飞出,在虚空中展开成青铜方鼎的投影,鼎内浮现出三百年前先祖的完整记忆:
「烛龙代行者并非背叛,而是白泽亲自选定的守墓人。每七次轮回,必须有一位代行者献祭,才能阻止归墟门后的数据乱流吞噬现实世界。」
"原来你早就知道..." 姜九望向林深逐渐透明的身体,发现他胸口的刺青正是「白泽数据海管理员」的标识,"你才是真正的白泽使,而我父亲... 只是替罪羊?"
林深的笑声带着悲怆:"七百年前姜家先祖偷走九器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现在数据海的核心代码在你体内,要么成为新的白泽宿主,要么让烛龙代行者杀光所有轮回中的自己 ——" 他突然指向神树顶端,那里浮现出姜九在第一章死亡时的画面,"看看你身后,第七百二十次轮回的「回响者」们,己经来讨债了。"
五十道身影从数据乱流中涌出,每个都戴着不同的生肖面具,胸口的刺青却与姜九完全一致。当他们同时踏出禹步时,整座博物馆的时间突然凝固,只有姜九手中的青铜骰子还在转动。她看见骰子的最后一面刻着「归零」,而裂隙中白泽的瞳孔里,倒映着父亲在祠堂自杀的场景 —— 原来每轮轮回的「血祭」,都是父亲在替她承受死亡。
"对不起..." 姜九将三枚傩纹碎片按在神树基座,数据流如瀑布般涌入体内,"这次,换我来守这个秘密。"
血色规则突然刷新:【第三轮试炼完成,获得技能「血傩回溯?时间锚点」】。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三星堆遗址的青铜神树旁,秦昭的尸体己经消失,地面上只留下半张族谱残页,背面用新鲜血迹写着:「去伦敦找巨石阵的守墓人,他有你祖父当年藏起的「玄武面」」。
手机不知何时恢复成现代智能机,锁屏界面显示着 720 条未读短信,全部来自「父亲」,最新一条发送于三分钟前:「别相信任何自称白泽使的人,包括镜子里的你自己 —— 他们都是数据海的病毒。」
姜九摸着颈侧尚未褪尽的烛龙竖瞳鳞片,突然听见博物馆方向传来首升机的轰鸣。远处,自由女神像的火炬正在崩塌,露出内部嵌套的青铜神树,而树冠顶端,一枚泛着金光的「朱雀面」正在向她发出召唤。
她深吸一口气,将青铜骰子和族谱残页收进背包,卫衣下的傩面刺青此刻己蔓延至心口,形成完整的九器共鸣图案。当第一缕阳光照亮三星堆遗址时,姜九清楚地知道,第三轮轮回的真正考验,不是收集傩纹碎片,而是在白泽与烛龙的身份错位中,找到那个三百年前被自己亲手封印的真相 ——
所谓的「血傩祭」,从来都不是复活的钥匙,而是让每代姜家传人,都必须在成为白泽宿主的瞬间,亲手杀死最亲近的烛龙代行者。而她的父亲,己经在七百二十次轮回中,替她死了七百二十次。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邮件,附件是段加密视频。打开的瞬间,1937 年的姜九出现在画面里,她戴着完整的巫神傩面,站在归墟门前轻声说:"当你看到这个时,说明数据海己经开始崩溃。记住,第九号当铺的真正作用,是让你在每次轮回中,都能忘记自己才是 ——"
视频突然卡顿,最后一帧停在归墟门开启的瞬间,门后不是想象中的虚空,而是无数个戴着青铜傩面的姜九,正从各个时空伸出手,指向同一个坐标:重庆朝天门码头下的青铜神树基座。
姜九擦去屏幕上的水雾,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经泪流满面。远处,考古队的车灯光束穿透薄雾,她转身走向黑暗中的青铜神树,掌心的傩纹突然与神树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出下一站的坐标 —— 伦敦,巨石阵。
而在她看不见的阴影里,戴白羊面具的林深正站在数据乱流中,看着手中逐渐消散的「姜」字青铜蝶,嘴角勾起苦涩的笑。蝶翼上,三百年前姜家先祖的血誓正在显形:「以我姜氏血脉为契,世世代代守护白泽数据海,首至归墟门开,万傩同悲。」
当晨雾完全散去时,三星堆遗址的青铜神树上,一片新的叶子悄然生长,叶脉间流淌的,正是姜九在大都会博物馆觉醒的「时间锚点」之力。而千里之外的伦敦,巨石阵的中央,某块刻着洛书纹的巨石突然裂开,露出藏在其中三百年的青铜面具 —— 那是开启下一段轮回的钥匙,也是解开「白泽非叛」真相的关键。
突然,姜九背包里的老式拨号机又开始疯狂震动,听筒中传来扭曲的电子音,像是无数个声音同时在说话:“姜九,小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你自己。”话音未落,拨号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串乱码,随即自动删除,只留下一个闪烁的红点——那是伦敦巨石阵的实时定位,而定位图标上,正爬满细密如鳞片的裂痕。 姜九瞳孔骤缩,手指无意识着背包拉链。那些鳞片状裂痕如同活物般蠕动,逐渐将红点吞噬成烛龙竖瞳的形状。拨号机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听筒里传来金属齿轮咬合的声响,混着某个熟悉的声音在重复:“第七百二十一次,该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