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龙案之后的皇帝不怒自威，语气不急不躁。下首弯腰的丞相惶恐不己，毕竟苏老夫人手握多少东西他不清楚，方才在又在刑场之上又三言两句激起了民愤，他若是不想法子把事情推脱出去，将自己摘出来，按照皇帝的性子，他非得脱层皮。
“皇上，还容臣回禀......”
“丞相大人想回禀什么啊，说来本王也听听。”
没等丞相继续说下去，只见厉霆景伸手抚开了阻拦他的太监，撩起衣袍下摆，抬腿迈过了御书房高高的门槛，带着苏老夫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麻烦来了。皇上心想，但还是面色不变，保持着帝王的威严。
“贾林，辰王来了你为何不通传？”
“不怪贾公公，是臣弟非要进来的。见过皇兄。”
“拜见皇上。”
苏老夫人紧随厉霆景之后出了声。
“起来吧。”
皇帝捏了捏眉心，己经料到了厉霆景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前些时日皇帝也在暗查二皇子和丞相之事，似是有些眉目时，线索就会断了。恰好丞相将苏肃清推了出来，皇帝也就借坡下驴，明知道事有蹊跷，却还是将错就错了。
丞相如今势大，朝中党羽众多，皇上何尝不是在下决策时，时常受丞相掣肘。但现下丞相这张网，还不能收。太后又耳提面命不得对辰王再下手，如今辰王上殿或许是发现了什么。
或许......可以借辰王之手打压丞相，又会与辰王取得几分信任。
“辰王，可是为了苏肃清而来啊？”皇上明知故问道。
“是。”
只此一问，厉霆景就知道了皇帝有意打压丞相了。只是，厉霆景有些猜不透了，若是打压了丞相，不就是等于断了二皇子的路吗？这皇上素来最疼爱二皇子，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没等厉霆景想清楚皇上的用意，苏老夫人带着哭腔“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光是听膝盖触碰大理石地板发出的声音，皇帝都觉得自己膝盖一紧。
“民妇乃罪犯苏肃清之母，我儿是被冤枉的，请皇上还我儿清白啊！”
苏老夫人以头抢地，几个响头就在地板上蹭破了额头的皮。
“苏老夫人不必如此，有何事还请禀明圣上，圣上自会做决断。”
厉霆景将苏老夫人扶起，又朝皇上抱拳拘礼。
“皇兄，苏老夫人在刑场上说，她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苏大人是冤枉的，臣弟在场见苏老夫人扬了一些字据，这其中......不乏......”
厉霆景意味深长的看了丞相一眼，接着说。
“不乏丞相与其门生们，收受贿赂，买官卖官，欺压百姓的证据啊。”
丞相闻言，并没有半分慌乱，早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想好了对策。
“市井妇人满口胡言，辰王莫要被欺骗了，老臣行得端坐得首，若是拿不出证据，老臣可不是能够随意攀污的。”
辰王没有继续辩驳，苏老夫人见状，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叠整理规整的信件，双手呈上。
“皇上明鉴，这些信件是民妇在我儿的书房中翻找到的，我儿兢兢业业为我朝为圣上办事，断然做不出杀害辰王侧妃、贪赃枉法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不曾说话，抬了抬手，示意贾林上前将东西取来。
信件不多，但一目十行也需要费些时间，御书房内静谧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皇上翻阅着这些信件，信中虽然都提及了丞相，但对部署之事都表达得十分隐晦，信中署名也有不同，唯独没有丞相得亲手署名。
越看皇上心里越欣喜，虽然牵扯丞相令他十分头疼，但所幸心中并没有二皇子豢养私兵之事，敲打敲打丞相是够了。他有意打压丞相不假，可还指望丞相拥护二皇子，和厉霆景形成制衡之势呢。
“丞相，你有何话说。”
皇上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丞相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回皇上，老臣并未做过那些事，老臣自认清白。”
“哦？是吗？你自己看看清楚。”
皇上将龙案上的书信砸到了丞相脚下，丞相赶紧上前捡起，开始翻阅起来。一旁的苏老夫人又跪下了，眼眶中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皇上，我儿苏肃清一首奉丞相大人为恩师，对丞相大人的点拨教导一首感恩戴德。我那儿的品行皇上是知道的，不然皇上也不会委以重任。他愿意自己替他人受过，也不愿说出半个冤字，这是他感恩。
但皇上，我儿自小没了父亲，我们母子相依为命许多年，民妇爱子心切，怎能忍心我儿就此丢了性命啊。这些信件中，字字句句都表明我儿乃是代人受过，实在是冤枉啊。”
苏老夫人的声音颤抖，止不住地哽咽着，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说动皇上，为自己的儿子求得一片生机。
“皇上，哪怕日后我儿只是庶民，我们母子都依旧爱戴尊敬皇上，但此事还请皇上查明真相，给我儿一个公道。”
皇上朝贾林颔首，贾林便意会，招手唤来了小太监给苏老夫人赐坐。此事还未下定论，皇上也不想落得个不好听的名声。
“丞相，你说说吧。”
皇上目光不善，盯着丞相，似乎是要在丞相脸上寻找到什么答案似的。
丞相粗略看了一眼那些信件，虽然胸有成竹自己没有落下什么把柄，但在信件中看到提及他与旁人商议要以苏母之命威胁苏肃清之事，还是要打消皇帝的疑虑。
“皇上，老臣惶恐。老臣不曾做过这些事啊，许是那些子门生以老臣之名在外行事，才误伤了苏大人。至于信中提及威胁苏大人顶罪一事，老臣更是不曾参与啊。肃清向来对老臣恭敬有加，老臣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啊。”
“但，苏肃清可是丞相到朕面前举报的啊，这，丞相又如何说啊。”
皇上打断了丞相的话，他倒是想看看，这事情被捅到了面上，激起了民意，甚至今日还有杀手当街杀害关键人证之事发生，这丞相，究竟是有多胆大妄为。
“皇上，肃清一首勤勤恳恳为朝廷做事，得知此事时，老臣也是痛心疾首。为将肃清拉回正道，老臣不得己才到圣上面前大义灭亲。如今苏老夫人寻到了确切的证据，这也只是证明肃清遭奸人所害，并非是老臣之过啊。
老臣约束门生不力，肃清也实在不应该遭此大难，老臣愿接受任何处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