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轩指节泛白，攥紧的拳头在袖中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怒火与忧虑生生压下，喉间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三日后月圆之夜将至，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他声音低沉如闷雷，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必须即刻备战。"
萧逸尘修长的手指抚过兽皮卷上暗红的巫族符文，眉头紧锁："这祭坛非同小可。位置、启动方式、守卫布置，缺一不可。"
君芷璃撑着床榻想要起身，苍白的唇上咬出一道血痕。墨凌轩快步上前，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君芷璃微微一颤——他指尖竟比受伤的她还要冰凉。
"别动。"他声音放柔，却在触及她肩上绷带时瞳孔骤缩。染血的纱布下，一道紫黑纹路正沿着经脉缓缓蔓延。巫毒未清！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猛地抽紧。
柳悠悦按住君芷璃的肩膀，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寒芒："王妃若强行动武，巫毒入心，纵是大罗金仙也难救。"话音未落，墨凌轩手中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萧逸尘。"墨凌轩转身时衣袂翻卷如墨云，"明日辰时前，我要祭坛的详细布防图。"
"玄甲卫己潜伏到位。"萧逸尘抱拳领命，腰间玉佩与剑鞘相击，发出清越鸣响。临行前他深深看了眼君芷璃，袖中滑落一个青瓷药瓶被柳悠悦悄然接住。
演武场上沙尘漫天。墨凌轩玄甲映着落日，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插在点将台上。士兵们操练的呼喝声震得旌旗猎猎，他却听见风中夹杂着遥远的、熟悉的铃铛声——那是君芷璃去年在军营救治伤员时，为安抚孩童系在帐角的银铃。
"再加三组弓弩齐射训练。"他声音不大却让全场肃静，"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是能操控尸傀的巫族。"
暮色中，谋士捧着竹简匆匆而来："王爷，北境粮道被山洪阻断，军需恐难支撑半月。"
墨凌轩指尖在地图某处重重一点："取道黑水沼泽。十年前我与老靖王在那里埋过应急粮仓。"谋士愕然抬头，看见王爷唇角浮起冷笑，"正好会会那些'水鬼'。"
更深露重时，玄甲卫带来的消息让书房烛火猛地一跳。墨凌轩盯着沙盘上标记的红点，突然将代表祭坛的玉珏捏得粉碎——那位置竟在皇陵地宫！先帝棺椁下压着的，正是当年巫族之乱时收缴的镇魂鼎。
"好个南宫策。"他怒极反笑，"竟敢用龙脉之气喂养邪器。"
君芷璃的梦境支离破碎。恍惚间看见墨凌轩站在血海中，胸口插着半截折断的祭器。她惊坐而起，发现枕边多了一枚冰凉的虎符——他竟把调兵信物留给了她！
晨光初现时，年轻将领跪在阶前请命。墨凌轩凝视他眉间与故友相似的疤痕，突然将腰间佩剑解下："此剑名'破军'，你父亲当年用它斩过巫族大祭司。"
将领双手接过时，剑鞘突然渗出暗红血珠。众人变色之际，窗外传来乌鸦凄厉的啼叫——整整十三只，正绕着旗杆盘旋。
"报应来得真快。"柳悠悦掐指冷笑，"当年血咒的反噬开始了。"
君芷璃强撑着来到书房，发现墨凌轩正在焚烧什么。纸灰中隐约可见"换命""禁术"等字迹。见他进来，他迅速碾碎余烬，却漏看了那片飘落她袖中的残页——上面画着与她背上巫毒纹路一模一样的图案。
月圆前夜，墨凌轩为君芷璃披上大氅时，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两人脉搏隔着皮肤相贴，竟同步跳动着诡异的韵律。
"你答应过我..."她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不会做傻事。"
他低头吻她发顶，藏起袖中那封写给萧逸尘的密信。窗外，乌云正吞噬最后一缕月光。
出征号角响彻云霄时，谁也没注意到王府古井突然泛起血色涟漪。井底沉浮的青铜罗盘上，指针正疯狂旋转——而它停下的方向，赫然指向君芷璃随身佩戴的半块阴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