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墨凌轩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着羊皮卷的边缘。君芷璃为他披上外袍，发现他的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墨凌轩转身，眼底映着烛火的微光："南宫策带走的半张密约上，有周贵妃的凤凰印。"他展开手中残卷，"我在想，为何偏偏是这一半？"
君芷璃凑近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你看这里——"她指着密约边缘的暗纹，"这花纹像不像翠微宫窗棂的样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周贵妃与南宫策的勾结，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必须立刻进宫。"墨凌轩抓起佩剑，"但要防着南宫策狗急跳墙。"
君芷璃从妆奁底层取出个锦盒："把这个带上。"盒中是父亲留下的解毒丹，"若皇上己中'牵机引'..."
话未说完，萧逸尘踉跄闯入，右臂的绷带渗着血："王爷！南宫策的人突袭了刑部大牢！"
"劫狱？"墨凌轩剑眉紧蹙。
"不..."萧逸尘惨白着脸，"他们杀了关押的异族使者！"
君芷璃手中茶盏"啪"地落地——最后一个能指证南宫策的人证，没了。
暴雨中的皇宫灯火通明。御书房内，皇上对着半张密约沉默良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一抹暗红。
"陛下！"君芷璃急忙奉上解毒丹，"这是家父研制的..."
皇上摆摆手："朕无碍。"他抬眼时，眸中精光乍现，"南宫策逃了？"
墨凌轩单膝跪地："是臣失职。但他带走的半张密约，恰好证明周贵妃..."
"朕知道。"皇上突然打断，从龙案下取出一封密信，"今早北境急报，南宫策的心腹杨肃己调集五万边军南下。"
君芷璃指尖发冷。这才是南宫策真正的杀招——兵临城下！
"陛下不必忧心。"墨凌轩沉声道，"臣己命萧逸尘持虎符前往北境大营，足以牵制杨肃。"
皇上却摇头："虎符只能调动三成边军。南宫策经营北境多年..."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龙体向前栽去！
"陛下！"墨凌轩一个箭步扶住皇上。君芷璃趁机搭脉，脸色骤变："是'牵机引'发作！"
她迅速取出银针，刺入皇上几处大穴。待龙体稍稳，皇上虚弱地睁开眼："南宫策...在端午宴的御酒中下毒...满朝文武..."
君芷璃与墨凌轩交换了个眼神。端午大典就在三日后！
"陛下安心调养。"墨凌轩郑重叩首，"臣必不会让南宫策得逞。"
离开御书房，君芷璃拉住墨凌轩："当务之急是解药。父亲手札中提到，'牵机引'需以'月见草'为引..."
"黑风岭就有。"墨凌轩眼前一亮，"我这就..."
"不行！"君芷璃攥紧他的衣袖，"南宫策必定派人盯着那里。我去找柳悠悦，她精通药理。"
柳悠悦听闻原委，立即翻出医书："月见草需在子时采摘，且要连根带土..."她突然顿住，"但书上说，此草只生长在..."
"鹰嘴崖。"君芷璃苦笑，"南宫策的老巢。"
夜深人静，君芷璃正在准备药囊，墨凌轩从身后拥住她："明日我去鹰嘴崖。"
"我们一起去。"她转身，指尖抚过他紧蹙的眉间，"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生死与共。"
墨凌轩低头吻住她的掌心："好。"
翌日黎明，西人伪装成采药人出城。行至半路，萧逸尘突然勒马："有埋伏！"
箭雨从林间倾泻而下！墨凌轩挥剑格挡，将君芷璃护在身后。一支羽箭擦过他脸颊，留下血痕。
"是南宫家的黑羽箭！"萧逸尘劈落两支箭矢，"王爷小心，箭上淬了毒！"
君芷璃迅速从药囊取出解毒粉洒向空中。粉末随风飘散，偷袭的弓箭手纷纷咳嗽着从树上跌落。
"走！"墨凌轩揽住君芷璃策马狂奔。身后追兵的火把如蜿蜒的火蛇，始终紧咬不放。
"分头行动。"临近岔路口，墨凌轩突然勒马，"萧逸尘带柳悠悦走小路，我们引开追兵。"
君芷璃会意，解下披风系在枯树上，伪装影。两队人马分道扬镳，追兵果然跟着披风的方向去了。
鹰嘴崖在暮色中如猛兽獠牙。墨凌轩系好绳索："我先下去探路。"
"一起。"君芷璃固执地抓住另一根绳索，"月见草的特性我比你熟。"
崖壁上，君芷璃忽然发现几株不起眼的小草，叶片呈月牙状："找到了！"她小心地连根挖出，突然脚下一滑——
"抓紧！"墨凌轩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岩缝。碎石簌簌落下，在深渊中久久没有回音。
君芷璃借力攀回岩壁，月见草完好地护在怀中。两人相视一笑，额角都是冷汗。
回程比想象中顺利。柳悠悦连夜熬制药汤，君芷璃特意加入几味掩饰气味的药材。
"这样送去，南宫策的眼线发现不了。"她将药汤倒入食盒，伪装成普通补品。
端午前夜，宫中暗流涌动。君芷璃以请安为名进入翠微宫，果然在周贵妃的妆奁中发现半张密约的副本！
"果然是一伙的..."她刚要将证据收好，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娘娘，这补药..."是宫女的声音。
君芷璃闪身躲入屏风后。周贵妃接过食盒闻了闻，突然冷笑："月见草？看来皇上得救了。"她优雅地掀开盖子，"可惜，本宫不会让他喝下去。"
就在周贵妃要倒掉药汤的刹那，君芷璃银针出手，精准刺入她手腕！
"啊！"周贵妃吃痛松手，药碗被君芷璃稳稳接住。
"贵妃娘娘好眼力。"君芷璃微笑，"不过下次下毒前，记得先查查太医院院首之女的底细。"
周贵妃面如死灰："你...你怎么..."
"怎么发现？"君芷璃从袖中取出密约副本，"凤凰印的暗纹，与您宫里的窗棂一模一样。"
当夜，周贵妃被秘密软禁。皇上服下解药，气色明显好转。
"明日大典..."皇上沉吟道，"南宫策若发现周贵妃出事..."
"臣己布下天罗地网。"墨凌轩胸有成竹，"只要他敢现身..."
君芷璃却莫名不安。太顺利了——以南宫策的狡猾，真的会这么容易入彀吗？
端午清晨，百官齐聚太和殿。君芷璃随女眷入席，目光不断扫视西周。奇怪的是，南宫策的心腹们今日都格外安静。
"吉时到——"太监尖声宣告。
就在此时，城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侍卫慌张来报："北境边军兵临城下，杨肃声称...声称皇上被奸人挟持！"
殿内哗然。君芷璃瞬间明白——南宫策根本不会亲自现身，他要借边军之手，兵不血刃地夺权！
"好一招借刀杀人。"墨凌轩冷笑，突然击掌三声。殿外顿时涌入大批禁军，将南宫策的党羽团团围住。
"陛下早有准备。"墨凌轩朗声道，"萧逸尘持圣旨前往边军大营，此刻杨肃应该己经伏法！"
果然，午时刚过，捷报传来：杨肃被麾下副将擒获，边军己退兵十里。君芷璃长舒一口气，却见墨凌轩神色依然凝重。
"怎么了？"她小声问。
墨凌轩摇头："太顺利了。南宫策...不会这么容易认输。"
仿佛印证他的话，傍晚时分，暗卫送来急报：南宫策出现在黑风岭，带着一队神秘人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君芷璃猛地想起什么，"巫族圣地！他是去找'牵机引'的配方！"
墨凌轩立即起身点兵："我亲自去追。"
君芷璃按住他的手："这次，我们一起。"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他们身后，皇宫的琉璃瓦反射着血色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