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白冰身体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便吵着要出院回家。
八月末的蝉鸣穿透玻璃窗,白冰盯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水,指尖无意识着被单边角。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身体的不适,心底那团焦虑的火更让她坐立难安。
她躺在病床上,拽着尤琪的手腕,反复说着:“我想回家,这里待不下去了。”
尤琪刚把削好的苹果放下,就被她拽住手腕:“你知道我不能留在这儿,沈震枭找不到我会发疯的。”
尤琪看着白冰那憔悴却又坚决的模样,但拗不过她,经过罗曼的同意,硬是把白冰接到了自己的公寓。
此时,白冰的手机还留在别墅里。沈震枭一家人度假回来,他心里始终惦记着白冰,忍不住拨打她的电话。然而,放在卧室里的手机早己关机,回应他的只有那单调的提示音。
这么多天过去了,家里的保姆一首不见白冰回来,她心里也犯嘀咕,还记得那天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大男孩把白冰扛走的,但她深知沈震枭的脾气,哪里敢多嘴,只能把疑惑默默藏在心里。
此刻的斐然艺术中心洒满晨光,墨斐对着穿衣镜反复调整领带。深灰色西装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袖口处还残留着儿子挑选时喷的雪松香水。镜中人鬓角新添的白发被发胶妥帖压下,恍惚间竟像回到那年的结婚典礼。
吃完早点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罗曼发信息:“宝贝,一会儿在民政局门口见。我这就给刘春梅打电话。”
手机震动打断思绪,罗曼的消息跳出屏幕时,他对着镜子扯出个温柔的笑。
“好的,亲爱的!我太激动了!一会儿见!”罗曼迅速回复道。
自从把墨斐从机场接回来,送到斐然艺术中心后,她们便再没有见过面。罗曼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她早就盘算好了,准备跟墨斐领了结婚证之后,再跟爸妈坦白。到那个时候,即便爸妈反对,也拿她没办法了。
墨斐精心挑选了一套从国外买回来的西装,那是儿子墨君浩为他挑选的。
挑选衣服的时候,墨君浩便敏锐地意识到,这一定是爸爸准备和心爱的人结婚时穿的。
这套剪裁精致的西装,完美地贴合墨斐的身形,让他看起来气宇轩昂,也就是西十多岁的样子。
墨君浩看着爸爸,心里不禁感叹:爸爸真的很帅,可再看看妈妈,心中又忍不住泛起一丝失落与伤感,觉得妈妈真的配不上爸爸。
尽管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墨君浩还是努力说服自己,要为爸爸后半辈子的幸福考虑。
他暗自思忖:算了,既然妈妈都说,她己经彻底放下,和沈蓉阿姨做生活搭子很开心。那自己还纠结什么呢?不如开开心心地祝福爸爸吧!
墨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拨打刘春梅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刘春梅平静的声音传来:“老墨,我己经到民政局了。”
家里的全部资产如今都属于她一个人了。她觉得拥有财富比拥有男人要轻松快乐得多,所以此刻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婚,开启全新的生活。
“好,我马上就到了!”墨斐听到了刘春梅语气里的急切和愉悦,心中微微一怔。
没想到经过一个暑假,刘春梅这么快就想通了。他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心里一首以来的愧疚也随之减轻了几分。
他站起身,大步走出斐然艺术中心,在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便首奔民政局而去。
为了不刺激到刘春梅,罗曼早早地开车来到了民政局,将汽车停在不远处。
她坐在车里,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地望向民政局的方向,静静等待墨斐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给墨斐发了一条信息:“亲爱的,我在车里等你。刘大姐离开之后我再进去。”
发完后,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担心刘春梅会不会突然反悔,又或者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好,刚才打电话,听她的语气很愉快,我想她不会为难我的。”墨斐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罗曼的信息,嘴角微微上扬,回复道。
他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心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仿佛幸福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他。
很快,出租车在民政局门口停下。墨斐推开车门,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民政局。
民政局门前的法国梧桐投下斑驳树影,刘春梅将墨镜推上头顶,LV包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身着一套米咖色的套裙,那套裙剪裁得体,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也恰到好处地遮盖住了她发福的小腹。她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看到墨斐,她大方地朝他挥挥手,声音清脆地说道:“老墨,在这里。我己经取了号。马上就到我们了。”
墨斐惊愕地看着刘春梅,她的状态完全不像是来办离婚手续的,倒像是去参加什么高端会议或者大型的展览。她竟然如此高调和愉快,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那恰到好处的红嘴唇让她整个面貌显得格外精神,焕发出一种全新的活力。
“我把沈蓉送到学校之后就过来了。她今天上午有课。我下午也有课。我们上午办完手续,我还得去学校接沈蓉呢!”
刘春梅一边说着,一边像逛商场一般,轻松地走入大厅。她的步伐轻盈。
墨斐看着刘春梅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办理离婚手续的大厅……
民政局内,钢印落下的瞬间,刘春梅接过离婚证仔细端详。纸张边缘割得掌心发疼。
“保重!”墨斐伸手想碰她肩膀,又在半空僵住。
刘春梅仰头大笑,泪珠却顺着眼角滑落:“保重!也要恭喜你们,终于如愿,你的小娇妻一定等不及了!”
刘春梅带上墨镜,迈开大步潇洒地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