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听完七皇子的分析呆在当场很久,这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并不是赈灾一事里面的各种猫腻太多接受不了,这些猫腻对于他来说是信手拈来,信息量大的源头是他的七弟,虽说自己与七弟接触得并不多,但对其为人还是有一定的判断,像刚才这番话,若是出自钰亲王或者齐宏这种老奸巨猾之人口中,他一点都不奇怪,可恰恰相反,这番话出自自己的七弟,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依稀记得,这小子前几年一逗还会哭鼻子,如今己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吗?竟能教自己做事了,而且前因后果和如何应对都说的甚是通透,完全不像一个初谙世事的小子,更像是一个官场老油条,他甚至一阵阵的恍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个官场老前辈在给自己上课。
“皇兄?你可有在听我说话?”
“哦,在听在听,只是。。。这样。。。会不会。。。”
“皇兄是担心有人就此事攻讦你?那攻讦什么呢?攻讦你贪污赈灾银两?你不都把省下来的银钱上交户部了吗?哦,是怕攻讦你用麸糠代替米,这不是为了避免官员克扣赈灾粮食嘛,谁会克扣一些麸糠回去呢,而且灾民也没有因此饿死,难道非要给他们山珍海味?现在我们的任务不是让他们生活好,而是填饱肚子不死就行,你若实在担心,将省下来的银钱偷偷告知父皇就是,到时‘有人’在父皇面前攻讦你,父皇会替你做主。”七皇子特意加重了有人两字,意指太子。
这皇长子更不敢相信了,这小子明显是冲着太子来的,就是要玩死太子啊,这会是真的吗?这小子不是太子派来的吧,我居然看不出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皇叔在,他应该有所判断吧,一会问问他的意见。想到此处,皇长子道,“七弟的意思为兄明白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最晚后日咱们就要出发了。”
“好,那皇兄,我就告辞了。”说罢,七皇子走了。
待七皇子出了殿,钰亲王从内室转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紧缩眉头,“皇叔,七弟这是。。。小侄怎么没太看懂啊。”
“你是觉得他是太子故意派来的?”
“是有这个顾虑,但他刚才所说赈灾之事,摆明了是在算计太子,此中是否有诈呀。”
“殿下,如果没有七殿下刚才的话,你打算如何赈灾?”
“自然还是和原来一样,克扣些粮食、银钱,其余的让宁安知府范郸来分配,他是自己人。”
“但若是监察院真的查起来,范知府难逃罪责啊。”
“大不了安顿好他的家人,再换人上去也就是了。”
“倒是可以解决,只不过终究还是有些漏洞可钻的,若是按照七殿下说的,确实是个万全之策,只是最后大家拿不到银钱,却能让太子吃瘪,又或者大家都能拿到银钱,太子也无事,难道真的是七殿下与太子关系不睦?”
“那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应对?”
“殿下不如这样,咱们选一个折中的办法,咱们把户部的一万万两交给范知府九千万两,让他以此数购进麸糠,平均分给三郡,想必这些粮食足以支撑五到六月之久,后续户部的银两先压在殿下手中,先保证灾民不被饿死,具体银两如何分配到时再说,如果最终陛下满意,太子也不攻讦,那银两方面的账目再报给户部,之后再分不迟,若太子趁机攻讦,咱们就按照七殿下所说,让太子吃瘪,实在不行再推范知府顶上。”
“全听皇叔安排。”
“殿下,老夫觉得,若是七殿下真心想帮助你,他不失为一个好助力,这次就是个机会,只要他不是太子派来的,殿下可以拉拢拉拢。”
“嗯,几个弟弟中只有老西与我关系近些,但也不是特别亲近,而他们几个都和七弟关系很好,看他们一起唱歌就知道。若是真能得七弟帮助,还真是。。。”
两人有商讨了一会赈灾事宜,但他们都同时忽略一个细节,就是七皇子称是府上客卿说的,而他们当时被七皇子的话震惊到了,根本没注意这个细节,他们认为是七皇子长大了,又与太子待的时间久了,自然懂许多朝堂之事,此次二人不睦,正好可以抓住机会,却不知此为阳谋,党争双方都在谋中,而谋划之人就是那个每日流连风雅阁的不起眼的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