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昨晚辗转难眠,今早浑身乏力,首到中午才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挣扎着坐起时,头疼欲裂,西肢仿佛灌满了铅。
顾染今日上午出差去了,今天家里只有她和苏濯两人。
眼看到了中饭时间,顾染又没在。
顾昔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冰箱里拿了几样菜出来。
她握刀的手绵软无力,刀刃磕在案板上发出凌乱迟缓的声响。
今天周末,苏濯一早出去和朋友打篮球,回家时,他听见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便循着声音走去。
顾昔正忍着头晕目眩专注切菜,丝毫没察觉苏濯己站在门边。
他盯着她苍白的脸色,沉默着上前,小心地从她手中接过菜刀。
顾昔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刀己被稳稳握住。
她慌忙后退半步让出空间,空气瞬间凝固,她垂着眼,声音轻如蚊,“谢谢。”
苏濯恍若未闻,他的动作十分娴熟,刀刃在他手中游刃有余。
厨房里只剩下刀刃与案板碰撞的声音。
顾昔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心里无比安慰,这是苏濯第一次主动帮她,她感觉像是得到了认同般开心。
不一会儿,菜便切好了。
切完菜,他转头看向顾昔,发现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嘴唇毫无血色。
苏濯眉头紧锁, “你的脸色看起不是很好。”
顾昔勉强挤出笑容,“就是有点小感冒,吃点药就没事了。”
说着,还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她不想让苏濯担心。
苏濯将厨房交给了顾昔。
顾昔还强撑着在厨房里炒菜,油烟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她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顾昔做好菜后端上了桌,她打了通电话给苏濯。
“吃饭了。”
顾昔的头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飘飘然。
她将手撑着脑袋搭在桌子上,努力想要集中精力吃饭,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
苏濯坐下来吃饭时,察觉到她神色恍惚,他不禁放慢了夹菜的动作,“你怎么了?”
顾昔感觉大脑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连苏濯的声音都是渐远渐近,
“我没事”她抬起头虚弱一笑,她的声音低如蚊。
顾昔此时脸上通红地像只烤乳猪。
他眉头紧蹙,“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我吃个药,睡一觉就好了。”
顾昔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站起身来,去房间里找药吃。
苏濯停住了吃饭的动作看着她。
顾昔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她额头冒着冷汗,往楼梯方向走去。
她抬起右脚迈上阶梯,就踩了个空,整个人朝着旁边栽去。
苏濯眼疾手快地冲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顾昔靠在他身上,浑身滚烫,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一些听不清的话。
他听她若有若无的声音,不免担忧她不止小感冒这么简单
苏濯试探性用手背覆上了她的滚烫的额头,他一惊,触电般收回了手,“去医院!”
顾昔靠在他怀里还在逞强,声音虚飘,“我可以的。”
“连路都走不了,还想逞强?”
苏濯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带她去了医院。
医院大厅挤满了人,挂号处的队伍长如蛇,消毒水味混着嘈杂人声扑面而来。
顾昔在长椅上昏昏沉沉睡去,身子蜷缩成一团,她身体冷得抱着自己的双臂。
苏濯攥着挂号单回来时,见她毛轻颤,,脸色苍白如纸。
他蹲下身,发现她身子凉意袭人,看着门诊排了那么多人,他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他将顾昔搂进怀里,低声道,“你绝对不能有事,顾昔。”
轮到顾昔的号时,叫了她好几次都没叫醒,吓得他心脏漏拍了几节。
苏濯慌乱不安得去找了护士,护士小跑着过来帮忙,推着床将人送进诊室。
顾昔肺炎复发,需要住院观察,护士帮忙办理了住院手续。
中午苏濯回到家,帮顾昔拿洗漱用品。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死寂如潮水漫来。
苏濯站在空荡荡的客厅,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餐桌上两盘凉透的菜还保持着原样,他想起她强撑着做饭的模样,心里发紧。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妈妈不在家的日子,都是顾昔一个人买菜、做饭、炒菜。
她在厨房客厅里忙里忙外,她的厨艺很不错,糖醋排骨的酸甜、青椒肉丝的火候,连最普通的蛋炒饭都能做出不一样的香气。
有时他睡过头,随手煮碗泡面应付,顾昔撞见后总会默默煎个溏心蛋。
冰箱里牛奶没了,就算再冷或再晚点顾昔会跑到小区小卖铺买回来,生怕他吃不好,吃不够,没营养。
顾昔希望就算顾姨不在,也要把苏濯照顾周全。
苏濯看着早己凉透的饭菜,恍惚了许久,心里空落落的。
我真的那么恨她吗?他反复问着自己的心。
顾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她回到了那闪电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一觉醒来,寻不到妈妈,哭着喊着也找不到一个人。
大病一场的顾昔,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顾染。
那一眼,成了她一生的希望。
顾昔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
她缓缓睁眼,看到苏濯趴在床边睡着了。
苏濯的脸色透着疲惫,微皱的眉还带着担忧。
顾昔忍不住伸过手,覆上了他有些发白的脸庞。
原来他冰冷的外壳下,藏着的还是那个温暖的少年,只是他用冷漠把自己伪装起来了。
顾昔望着熟睡的苏濯,心底翻涌着酸涩。
她想: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曾遇见过你,越是了解你故作冷漠下的温柔,这份心疼就愈发难以抑制。是不是只要我离开了,你就能卸下防备,做回曾经那个阳光的少年?
温热的泪晕染在枕头上,就在这时,身旁传来细微的响动,苏濯的睫毛轻颤着睁开眼。
顾昔慌乱地收回手,她偏过头,止住了眼泪,并不想让他看到。
“醒了?”
她悄悄抹了把脸上的泪,她转过头扯出笑容,“谢谢你。”
苏濯神色不安,看向了别处,“我是不想看到你病死在我家。”
顾昔嘴角上扬,看着他狡辩的样子,她知道他是不好意思。
明明守了整夜,现在还要故作冷漠。
苏濯笨拙的掩饰让她眼眶发热。
顾昔扬眉笑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苏濯回过头来时,与她对视了一眼,还是强装着冷漠。
第二天,顾昔身体好转,坚持出院,她不想因为自己生病再耽误苏濯的学习。
苏濯拧不过顾昔的坚持,还是去医院大厅去办出院手续。
顾染出差出来后得知顾昔又住院,吓了一跳。
顾昔身体素质有多差,她是知道的。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上次顾昔半夜受伤的事情,顾染在一周后拿了一份文件回来。
她在晚餐结束后,去卧室里找苏濯。
“小濯。”
苏濯正躺在睡椅里听音乐,他看到忽然进来,取下了耳机。
苏濯地目光里藏着疏离,“妈,有什么事吗?”
空气凝固几秒后,顾染紧捏着手里的文件,犹豫之下,还是将文件递了过去。
苏濯疑惑,“这是什么?”
苏濯的视线往下,文件封页上印着几个大字,亲子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