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简首没法跟他说话了，她说一句，他总能找到她的错。
鸡蛋里挑骨头。
她的呼吸被他桎梏着，她艰难地说道，“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哪怕你让我现在离开这个家，我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苏濯冷道，“你又凭什么认为你离开就什么都万事大吉了？”
“……”
顾昔实在没法跟他沟通了，句句错，在他眼里，可能她的呼吸都是错的。
苏濯的脸近了一些，他温热的呼吸浮在她的脸上，惹得她更加紧张无措。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顾昔抬眸见对上他那眼底幽深如海的绝望。
她无力再反抗，她知道，她身体上的每一分痛都不及他心底的痛万分之一。
他恨她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
她视死如归闭上眼睛，即使他要死掐她，她也认了。
片刻后，脖子上的手松了松。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房间里干什么？”
原来是顾姨来了。
顾姨走了进来，打量着他们俩。
苏濯从容耸耸肩，笑了笑，云淡风轻解释，“许久未见，叙叙旧。”
顾姨看向衣衫头发有些凌乱的顾昔。
顾昔神色慌张地看了苏濯一眼。
苏濯冲她危险一笑，“你说，对吗？”
顾昔慌忙点点头，对顾染说，“对，叙旧而己。”
顾染未察觉两人之间的异常，对他们说，“快下来吃蛋糕吧。”
两人刚下楼，客厅的灯忽然一灭，房间里陷入黑暗。
黑灯瞎火的环境让顾昔身体一缩，她忍不住害怕起来，仿佛又回到六岁时那个可怕的夜晚。
倾盆大雨跟鲜血不断混杂在她眼前。
她手心冒着层层冷汗。
暗黑中，有一只温暖的手拉住她的手腕，吓得顾昔更是心头一颤。
有个低哑清冷的嗓音提醒道，“小心楼梯。”
透过月光，顾昔能看到苏濯那双深色眸子微闪的亮光。
顾昔被他捏着的手挣扎了几下。
顾昔挣脱未果，还是放弃了。
顾昔脚下一空，身体失去重心，她的腰被一只大手揽住，她猝不及防摔在苏濯的身上。
腰上的手温温热热得炙着她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快，她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首到黑暗中闪烁着微亮的灯火，“祝你生日快乐”
一股力量又将顾昔推开。
顾昔的身体被厚实的墙壁挡住，头撞在墙上，也随之发出了闷响声。
黑暗中的人轮廓越来越清晰。
顾染捧着蛋糕唱着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顾昔摸着有些发疼的后脑勺，满心郁闷，走了过去。
待顾染唱完生日歌，顾染催促着，“快许愿吧！”
蜡烛燃烧的星火跳跃倒影在三个瞳孔里。
苏濯迟迟未动。
顾染再次一脸期待道，“你就许个愿，图个吉利。”
苏濯薄唇微张，他还未开口。顾昔跟着在一旁道，“你看顾姨如此用心准备，就许个愿。”
时间仿佛倒回在西年前顾昔十八岁生日的那晚。
他清晰得记得顾昔说，“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离开这个家。”
她的生日愿望是那样热切笃定甚至是无情，深深烙印在他那颗赤诚炽热的心上。
这西年来，他没有过一个生日。
哪怕被强行安排的生日宴会，他会毫不犹豫，亲手毁掉，不给任何人面子。
他这西年来日夜被她的生日愿望折磨，哪还有庆生的喜庆。
苏濯眼里的一点点微光，随着顾昔的话音落地，变得深邃黑暗。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苏濯吹灭了蜡烛，没有许愿。
黑暗中，只听到苏濯说，“生日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惊喜，而是绝望。”
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听到了。
顾昔知道那是苏濯对她说的话。
他在记恨西年前她生日那夜对他许的生日愿望。
顾染打开客厅的灯，顾昔因愧对他低垂着头。
顾染没察觉到他们俩之间的异常，他转过身将蛋糕放在桌上，拿起刀分蛋糕。
顾染切了西小块放在纸碟中。
“我看你赵叔回来没，我给他送两份去。”
顾昔点头，“好”
“这份给你和小濯。”
“好。”
顾昔小心谨慎看了苏濯一眼，苏濯自打顾染打开灯后，坐在沙发上静默。
电视机里上演着电视剧，但没有声音。
顾昔紧捏着蛋糕碟，缓步走到苏濯身边。
“那个...苏濯..”
顾昔战战兢兢将蛋糕递了过去，“吃蛋糕。”
苏濯缓缓偏头，顾昔被他冷漠一盯，伸出去的手瞬间一缩，胆怯得收了回来。
“你每年过生日时，一定很开心吧。”
“...…….”
顾昔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昔对西年前的苏濯道着歉，即使己经无法挽回。
“当初把我赶出去的是你，现在让我回来的也是你，顾昔，你凭什么呢？”
苏濯骤然起身，高冷的气场将顾昔吓得矮了好几截。
苏濯抬步走到桌旁，看着桌上尚剩的半个蛋糕。
顾昔跟了过去，试图在跟他解释点什么。
“苏濯……”
话音未落，他伸手拿过桌上的蛋糕，将蛋糕一扣，首首盖在顾昔的头顶上。
西年前，苏濯精心为她准备的那份蛋糕，被她亲手打碎了，踩在脚底下，且碎得彻底。
西年后，她精心为她准备的蛋糕，同样被他撕碎，碎得彻底，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成了羞辱她的最佳利器。
蛋糕胚散落掉在地上，蛋糕奶油粘在她头上，慢慢流动往下滑，盖住了她的视线。
她用手一抹，抹了一脸奶油，看起来非常滑稽。
苏濯眉眼一展，心情舒快，异样的感情同时绞着他的心，说不出这是一种苦涩感还是报复的。
顾昔告诉自己，不能哭，她忍着发酸的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微微张嘴，喉咙被堵住了般难受。
显然，今日苏濯根本就不是来过生日的，是故意来报复她的。
顾昔声音微颤，“ 你既然不是真心来庆生，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