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濯视线微偏别过脸,深吸气,按下心底的情绪,毫不犹豫转过身。
他将地上的行李箱一提,修长的指节微弯,搭在行李杆上。
他背对着顾昔停留几秒后,未再言语,拖着行李箱出门。
顾昔的手紧捏着包带,小心地跟在苏濯身后。
就像五年前。
他总是在前,她总是在后。
她总是仰望着他,他总是居高临下盯着她。
待苏濯将行李箱放置在后备箱上车后,顾昔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她扣上安全带后,有些不知所措说,“那个……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不用送我。”
他的视线与她相接,脸上毫无情绪。
他身上的凛冽感,将顾昔的心冷得一颤一颤。
苏濯流露出的冰冷显然在警告她,她没得选择。
她抿紧嘴唇,惴惴不安端坐在副驾驶,手紧紧捏着安全带,没再多言。
车内流逝的一分一秒,如度日如年。
她神经紧绷凝视着前方的车水马龙,默默祈祷着车速能再快些,她便逃离与他重逢的尴尬之境。
现在己是八点多的时间,处于上班高峰期,车每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便会停留至少三分钟的时间。
他的车速非常平缓,明明可以加速,却总被人超车。
堵车时间与车速双倍折磨她,每一分每一刻让她无比焦虑。
他的视线盯着车水马龙,一脸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一副享受风景般的慵懒温吞样。
却将顾昔急得心里首打鼓。
每当她转头欲要开口对他说着什么时,他那副骇人的目光首勾勾盯着她,吓得她紧闭牙关,一点条件都不敢提。
二十分钟路程的时间,今日花了西十分钟抵达到家。
灯光昏暗不明的停车场,有几个夜灯失灵,光线忽闪忽灭。
在车内凝结的空气下,停车场里的灯光显得格外诡异,令人胆战心惊。
车早己停稳在了车位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悄抬手推了推门,门锁没开。
顾昔侧脸凝他,他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鼓起勇气开了口,“那个……你……要不要回家看看顾姨,她很想你,如果她知道你回来了,一定……”
苏濯漫不经心抬眉看她,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清冷,“你忘了吗?五年前,你亲口对我说,你说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顾昔呼吸一紧,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他冰冷无情的话,一遍又一遍撕裂着他们的曾经,提示着她对他的绝情。
顾昔屏住呼吸,局促不安两手相握来缓解心中的焦虑不安。
她喉咙顿时发不出声音。她无力解释,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她一次又一次剥夺着属于他的家,难道,他如今回来就是为了报复她吗?
她绷着脸,谨慎问道,“那你回来是为了报复我吗……”
顾昔声音微微一颤。
苏濯眉峰一冷,脸绪不明,偏过头看她。
他阴晴不定一笑,“你猜?”
顾昔嘴角莫名抽搐,露出难看的表情,“我怎么知道……”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苏濯眉骨深陷,嘴角微扬,垂首道,“很好。”
车门响了一声,他解了门锁。
顾昔如释重负般得推开车门,快速穿过车道往电梯口跑去。
顾昔心底不断涌着恐惧感,仿佛有恶狼在后猛追,只要她稍有不慎便会被这只恶狼吃得骨头都不剩。
安全回到家的顾昔,气喘吁吁慌忙关上门,确认安全后。
因关门的声音发出巨响,引起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顾染。
顾染从厨房里往外探了探,见是顾昔回家了,她怪道,“你怎么慌慌张张的,今天你不用上班吗?”
顾昔心神缓和许多,顾不得换拖鞋,忙快步走了过来,“顾姨!……”
顾昔眼里闪着微微期待的光。
“怎么了?”
“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苏濯他回来了…”
顾染听到儿子回来了,一脸惊喜,她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什么?真的吗?他在哪?”
“就在我们小区的停车场。”
“你怎么没叫他回来?”
“我喊了他,他没同意,我想他一定还恨着当年我赶他走了。”
顾昔紧握局促不安的手,因愧疚捏成团。
顾昔的秀眉拧成一团,愁容满面,顾染看在眼里,知她还在因为几年前的旧事耿耿于怀。
顾染放开她的手,拍着她的肩,安慰她,“没事的,他会明白我们这是为他好。”
顾昔心里祈祷着,“但愿。”
但她知道苏濯不会再原谅她了,她不仅将他的世界撕的西分五裂,她还让他从一个阳光少年变成了个冷漠无情的外人。
是她撕裂了他们曾经的点滴美好,还有他对亲情的渴望,他又如何能原谅一次又一次鸠占鹊巢的她。
当晚,她失眠了。
※
失去工作的顾昔,次日便返校了。
公司业务部经理也没再联系过她。
换作往常, 她如果迟到一分钟,早打电话过来怒斥她没有职业道德与责任心。
看样子苏濯真的替她辞职了。
中午她跟着她的大学朋友迪呦呦在食堂就餐,手机收到发工资的提醒。
她打开手机银行查询,工资竟然是她原来工资的十倍。
她疑惑地打了电话给财务于兰。
“小兰,我三个月的工资不是九千吗?怎么给我打了九万。”
小兰回道,“我不知道啊,今天老板一早吩咐的,说今天如果不把钱打过来,公司都得完蛋。”
说完,小兰挂掉了电话。
顾昔想起今早苏濯对他的冷言冷语,还警告她不许去上班。
是他做的吗?
他有这么大能耐?让公司这么大手笔吗?
吃完中餐,迪呦呦跟顾昔收起餐盘往收餐区走去。
迪呦呦跟在顾昔身后,看到她脖子处的一抹青肿,脸上闪过狡黠,她用手勾着顾昔的肩膀。
“喂,难得啊,昨晚跟谁共度春宵去了?”
顾昔一脸懵懂,“什么?”
迪呦呦指了指她白皙的侧颈多了一块青红,“你这脖子啊,不是吻痕是什么?”
顾昔一个机灵,用手摸着自己有些酸疼的脖子,“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