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尽头,血雾如幔帐般层层剥落。墨阳的陨铁剑种悬浮于虚空,浑天仪转动的机括声竟与他的心跳同频。当指针划过"破军"位的刹那,脚下玉阶寸寸龟裂,露出深埋其中的骇人真相——每一级台阶皆由青铜棺椁拼成,棺盖上跳动的星纹,竟与云梦泽鱼群啃噬月华时吐出的玉屑同源。
"掌剑使...速退!" 身后弟子的嘶吼己带金石之音。墨阳回眸望去,同门的身躯正被星苔藤蔓彻底吞噬,青铜骨甲刺破道袍,眼窝中燃起幽蓝魂火。最诡谲的是,他们的剑诀起手式,竟与棺椁表面蚀刻的《天工剑诀·阴符篇》完全契合。
海底突现惊雷。七十二峰藏剑山调转的峰头刺入归墟,山体裂口中喷涌的磁髓脓血凝成万丈剑戟。墨阳的陨铁剑种突然暴走,剑气割裂血雾,露出彼岸真容——那是一座倒悬的青铜宫阙,檐角垂落的不是铃铎,而是三百颗仍在跳动的陨铁心脏!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钥匙。" 宫阙深处传来初代宫主的叹息。墨阳的右眼突然灼痛,星苔自瞳孔蔓延而出,在脸颊刻出与青铜棺椁同源的卦纹。当第一道卦纹成型时,云梦泽的青铜剑兰集体调转花冠,玉屑凝成的通天阶突然活化,阶面凸起无数星纹利齿,将墨阳的双足钉死在玉阶之上。
血雾深处伸出缠满海藻的巨手。墨阳在剧痛中窥见,那巨手的掌纹竟与自己三岁时在祖师殿拓印的剑脉图完全一致。掌心裂开的竖瞳中,映出令他窒息的真相——所谓南海掌剑使,不过是天工族培育的"活枢容器",每一任继位者都在重复着剜心饲门的宿命。
"坎离倒悬,归墟为眼!" 墨阳嘶吼着扯断星苔藤蔓。陨铁剑种应声爆裂,碎片刺入青铜宫阙的琉璃窗棂。当第一缕月光透过裂缝射入殿内时,骇人景象令他神魂俱震——三百具与他一模一样的玉髓道体端坐莲台,每具道体手中都捧着半卷《无垢剑典》,而缺失的书页,正漂浮在云梦泽的青铜剑兰花蕊之中。
海底传来远古鲸歌。七十二峰坠落的磁髓脓血突然倒流,在空中凝成初代宫主的抚琴虚影。琴音触及彼岸宫阙的刹那,墨阳足下玉阶突然翻转,将他抛入青铜棺椁的阵眼核心。棺内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粘稠的星砂流质,那些砂粒间浮动的记忆残片,正重演着他拜师那日被植入剑种的场景。
"师尊...你!" 墨阳的嘶吼震碎棺椁。记忆残片中,青萝手持星苔凝成的匕首,将陨铁剑种刺入他丹田的画面与此刻重叠。最绝望的是,他在残破的镜面中瞥见,自己的脊椎早己玉髓化,骨节间流转的正是天工族星舰的跃迁密文。
云梦泽的鱼群突然跃出沼泽。它们在虚空拼成浑天星图,图中昭示的"活枢归位"方位,正是墨阳此刻所在的青铜宫阙。当星图触及陨铁心脏群时,三百颗心脏同时爆裂,飞溅的磁髓在空中织成星门——门扉另一端的王座上,端坐着眉心嵌玉珏的初代宫主本体,而她脚下跪伏的青铜剑奴,面容竟与历代掌剑使别无二致!
"星苔为脉,玉骸作舟,此刻方见永生。" 初代宫主轻抬皓腕。墨阳的玉髓脊椎突然离体,在虚空凝成横贯天地的渡厄剑。剑锋所指处,归墟裂口轰然扩张,南海万千生灵的魂魄被抽离躯体,化作燃料注入星门。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时,墨阳在癫狂中顿悟。他扯下右眼的星苔经络,以魂火为引点燃青铜宫阙。烈焰吞没琉璃窗的刹那,《无垢剑典》的缺失书页自灰烬中重生,那些用初代铸剑师骨血写就的真诀,正将星门跃迁之力逆向灌注七十二峰。
藏剑山在轰鸣中崩塌。倒悬的峰体坠入归墟,与青铜宫阙碰撞出净化天地的白光。墨阳在白光消散前最后回眸,瞥见初代宫主的玉珏本体裂开细纹——那纹路,正是新生的星苔母体在历史长河中刻下的第一道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