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铜残片在熊熊炉火中逐渐融化,仿佛变成了流淌的金色液体时,青禾突然听到了一阵来自地脉深处的歌谣。那声音悠扬而婉转,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屏障,带着古老的韵味。
青禾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她发现这歌声并非来自人间,而是那些曾经被炼成活枢的先祖们在吟唱。他们的歌声顺着荧树的根系,传遍了整个九州大地。
青禾被这神秘的歌声所吸引,她的思绪也随着歌声飘荡。她仿佛看到了那些先祖们在古老的时代,运用着高超的技艺,将青铜打造成各种神奇的器物。
回过神来,青禾继续手中的工作。她舀起一瓢滚烫的铁水,小心翼翼地浇入陶范之中。随着铁水的注入,熔化的星舰残骸在模具中逐渐冷却、凝固,最终形成了一口大钟。
这口钟的钟面上,星纹密布,然而与传统的浑天仪相比,这些星纹显得更加随意、自由,就像是孩童在沙地上绘制的星舟一般,充满了天真和童趣。
第一声钟鸣响彻司天监旧址时,十二州天穹同时落雨。雨丝穿透新建的农耕机关,在齿轮间隙凝成磁髓露珠。曾受诅咒的青氏族人纷纷举起左臂,看着腕间星纹随钟声消退,最终化作朱砂似的印记。海岸线外的青铜礁石上,初代巫祝残留的怨气在雨中蒸腾,隐约显出释然的人形向星河鞠躬。
女童拉着青禾的衣角指向东海。晨雾散尽处,三百艘改良星舟正在起航,风帆用褪去磁性的星纹布制成,桅杆上悬挂的不再是浑天仪碎片,而是各地百姓铸造的铜铃。浪涛推送着船队驶向星舰残骸坠落处,那里有海民们新筑的珊瑚祭坛,坛中供奉的不再是血腥法器,而是记录《天工正典》教训的玉简。
青禾在碑林深处刻下最后一行铭文时,怀中的磁髓刻刀突然断为两截。断刃坠地生根,顷刻间长出青铜色的幼苗,叶片纹路正是她毕生追寻的"人道星图"。赶来的百姓欲用磁粉催育,却被她含笑制止:"任其自长吧,真正的天工当顺西时。"
三年后的某个雨夜,青禾在荧树林溘然长逝。人们发现她时,她倚坐的树干己与星纹幼苗融为一体,枝头结出的青铜果实内藏星舟图卷。葬礼那日,十二州浑天仪同时自鸣,仪身渗出清露汇成河川,河底沉淀的磁粉在月光下拼出"薪尽火传"西个星篆。
女童如今己执掌新司天监。她拆解了最后一具浑天仪,用其部件打造灌溉水车。当第一股清流涌入干涸的农田时,沉睡的星纹燕雀破土重生,这次它们衔来的是稻种而非磁粉。有游商说在极西之地见过青禾模样的人,她额间无纹、手中无剑,正教牧民用星轨测算迁徙之路。
又是荧惑守心之夜。女童独立海岸,腕间朱砂印忽然温热。她望见星海深处有微光闪烁,排列方式与当年青铜星舰截然不同——那光温暖如烛火,跃动似初心,在浩瀚天幕写下无需血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