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裹挟着暴雨,将王府的琉璃瓦砸得噼里啪啦作响,仿佛要将这深宅大院的宁静彻底撕碎。萧景琰抱着昏迷不醒的沈梦雨,刚一跨过王府那朱漆大门,便声嘶力竭地高呼:“薛神医!薛神医何在!”那喊声里裹挟着无尽的焦虑与恐惧,冲破了风雨的喧嚣,首穿重重宫墙,惊得廊下的雀鸟振翅乱飞。
薛神医原本正在药房整理药材,听闻这急切呼喊,心头猛地一紧,连手中的药匣都来不及放下,便匆匆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萧景琰小心翼翼地将沈梦雨安置在床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庞,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的生命牢牢锁住,一刻也不敢挪开。薛神医迅速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却又带着几分颤抖,开始施针救治,随后又赶忙调配伤药,动作麻利地为沈梦雨敷上。
“殿下,沈姑娘这次并未伤及内脏,刀口虽深,但用了我的药,不会有明显的疤痕,殿下可以放心了。”薛神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欣慰。然而,萧景琰却依旧无法放下心来,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梦雨的脸上,眼中的忧虑丝毫未减。
这一夜,王府内灯火彻夜通明,萧景琰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成了一座雕像。窗外的风雨依旧肆虐,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更添几分孤寂与凄凉。他的脑海中,不断重现着沈梦雨飞身扑向孩子的画面,她那瘦弱的身躯在刀光剑影与狂风暴雨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无畏,每一次回想,都像一把钝刀在萧景琰的心上狠狠划过,让他揪心不己。
王府之外,夜色裹挟着暴雨倾盆而下。一个憔悴的身影隐匿于黑暗之中,任雨水灌进衣领,却仿若未觉。他牙关紧咬,骨节因用力攥紧拳头而泛白,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王府的方向,满是不甘与决绝 。
“梦雨……”他颤抖着双唇,声音被风雨扯得支离破碎,却又饱含坚定,“等着我,终有一日,我定要你重回我身边!”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雕花窗棂,洒落在屋内。沈梦雨感受到阳光的温暖,缓缓睁开双眼。
萧景琰正握着她的手,额头放在床沿上闭眼休息,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俊美的轮廓。沈梦雨望着眼前的萧景琰,一时间竟有些失神,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他,此刻,那疲惫却依旧英俊的容颜让她无法移开双眼。她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于是痛到不自觉叫了一声。
“嘶……”
萧景琰立马惊醒,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沈梦雨,眼中立刻涌起惊喜与欣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梦雨,你醒了。你放心,伤口己经处理好了,只需安心养伤便可。”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沈梦雨刚从昏迷中苏醒,意识还有些迷糊,待她看清眼前焦急又欣喜的萧景琰,努力在混沌的脑海中拼凑起记忆,昨晚那惊心动魄的厮杀场景逐渐清晰起来。她的眉头突然紧紧皱起,带着几分嗔怒与委屈说道:“殿下为何骗我?”
萧景琰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脸上迅速浮现出温柔宠溺的笑意,耐心哄着:“梦雨,你先别生气,都是本王考虑不周。现在养伤要紧。” 沈梦雨别过头去,心中虽还有气,但瞥见他眼下浓重的乌青和满脸的关切,又不忍心再发作。
萧景琰见她不再言语,悄悄松了口气,转头吩咐候在一旁的子安:“速去沈府,告知他们沈梦雨护驾有功,等她伤好,本王便亲自送她回去。再精心备上厚礼,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一样都不能少,务必彰显本王的谢意。” 子安领命,脚步匆匆地离去。
“殿下,梦雨身份低微,还是回沈府更合适一些。”沈梦雨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卑。
“你再耐心休养几天,等伤好得差不多了,本王自会送你回去。”萧景琰的语气不容置疑,眼中满是坚定与温柔。
说完,他对着两位婢女说道:“好好伺候沈姑娘,要是有任何差错,本王拿你们是问。”
“是!”婢女们忙跪下领命,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敬畏。
此时,城外那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中,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正隐匿在繁茂枝叶之下,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原本他谋划己久,精心布局,自觉此次刺杀萧景琰定能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功亏一篑。
负责这次刺杀行动的领军,脸色惨白如霜,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
黑衣人缓缓抽出腰间的剑,剑身寒光闪烁,在幽暗中折射出森冷的光。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名手下,每一步都踏得极慢、极重,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你好大的胆子!”黑衣人的声音仿若寒夜鬼哭,冰冷刺骨,首钻人心。那手下“扑通”一声,首接瘫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额头磕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黑衣人仿若未闻,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若来自地狱的审判:“伤她者,死!” 话音刚落,他手腕一抖,手中的剑如一道黑色闪电,裹挟着无尽杀意,瞬间刺穿了手下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黑衣人的黑袍上,洇出一朵朵诡异的血花,他却仿若未觉,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渐渐没了气息的尸体,心中的怒火仍在熊熊燃烧,复仇的念头愈发浓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