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第二天中午,在金陵一座茶楼包间里。
“杨先生,没有暴露我的身份吧!”
“夏小姐说笑了,我一切都是按你的要求办的,不过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不站在明面上呢?”
夏莺看着杨永泰没有首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委婉的说道:“我这么做肯定有我的理由,当然了,你以后会明白的。”
夏莺肯定不会,或者说不敢说出实情,因为她是穿越过来的人,自然明白华国以后的走向,不会跟这些人走的太近,她这么做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少死一些人罢了。
再者她还有自己的打算,提早暴露肯定是有害无益的。关键还是她现在还太年轻了,就算她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她的话,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
杨永泰见她不愿意说出实情,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夏小姐,经过校长开会讨论,大家都很看好这个计划,不过真要实施起来可不容易。”
杨永泰呡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们先不说资金的问题,我现在所担心的是,就算我们完成了这个浩大的工程,可武器方面还是我们的短板啊!你大概也清楚,现在我们的装备还是很落后的,好多士兵用的武器还是一战时期留下来的,好多枪支的膛线都磨平了,就这样还不能人手一把。”
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机关枪、重机枪、迫机炮这些就更少的可怜了。一个团级建制也最多两挺重机枪,至于步兵炮那就只有师级建制的才能拥有,最多也不会超过五门,你说就这样的装备,我们拿什么去防守,那跟形同虚设没有两样,唉!”
夏莺听到这里不由心里冷笑,别人不知道其中的道道,难道她这个后世之人还不知道吗?
据历史记载,国民党军队各级长官多少都有吃空饷和喝兵血的毛病。二者都是把普通士兵当鱼肉,长官中饱私囊。不过二者有所差别,吃空饷表面上不侵害现有士兵的利益,喝兵血则是贪污现有士兵的饷银与补给。站在士兵的立场,喝兵血的长官比吃空饷的长官更可恶。
师团营连都是有编制的。比方说一个连的编制大概120人,团长想在这个连吃10个空饷,这个连的实编就只能有110人。人少了10个,但团里向师部申请军饷时还会按120个人报。领了120人的饷,却只给110人发,多出10人的军饷就是空饷,最后都装到团长腰包里去了。
问题还没完,吃军饷的可不止团长一人,上面的师长要吃,下面的营长、连长要吃,团部的副团长、参谋长也要吃,各级长官部的头头脑脑都要吃。一个连10个空饷名额自然不够,国民党军队因吃空饷造成的缺额可达到编制的三分之一,甚至能到二分之一。
当然了,也不是说所有的军官都是这样胡作非为,但是绝大多数都是一丘之貉。
这样一支部队去打仗,还没交火,等于先减员一小半。
吃空饷在国民党军队里虽说司空见惯,可这事不能拿到台面上说。长官部下作战命令时可不会考虑部队吃空饷的实情,各级部队长官也不愿、不能、不敢把吃空饷的事情摆出来,于是各级部队打仗都要硬着头皮顶上去。
一个满编连120人的防御宽度,80人无论如何是摆不开的。这样打仗,进攻,兵力不够;防御,兵力也不够。
兵力不够,怎么办?国民党军队又搞出了一损招——抓壮丁。抓壮丁极为残忍,长官们一声令下,士兵们用枪杆子把普通老百姓逼上战场。壮丁们如果抗拒,会被就地枪毙;如果逃跑,抓到后也会被就地枪毙。
战事非同儿戏,没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壮丁上去了又能顶什么用呢,他们大都只能白白充当了炮灰。壮丁们自然也不会心甘情愿送死,他们会设法逃跑。为了防止壮丁逃跑,连里需要分出部分士兵来监视这些壮丁。这样一来,捉襟见肘的战斗兵力就更加不足了。
就这么玩,国民党军队这个仗又怎么能打赢呢?
国民党军队战斗力低下是有诸多原因的,长官们吃空饷绝对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重要原因。平时,长官们吃空饷或许看不出什么危害,甚至连普通士兵都会开心,士兵们的饷银没少,毕竟连队里人数少了点,大伙吃饭、睡觉都会宽松些。士兵们不知道的是,一到战时,因为部队编制不足,他们一人要当一个半人用,长官们吃的空饷都成了他们需要拿命去填的坑。
就杨永泰说的这些还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也许更惨。
最可恨的还是那些管后勤的官员,他们更加无底线,为了中饱私囊不惜将原本应该分配给前线士兵的军需物资,私自截留或变卖,从中牟取暴利。枪支弹药,甚至棉衣、粮食,都成了他们手中牟利的工具。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前线士兵生命的极大漠视,更是对国家安全的极大威胁。
想到这里夏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哀,试问,这么腐败的一群蛀虫,国民政府他能打胜仗吗?
日本侵略者在短短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里,打下中国的大半壁江山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杨永泰说道:“杨先生,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明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杨永泰一愣,心道:“这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不就是军事武器落后吗?”不过他并没有这么说出来,而是说道:“夏小姐,难道你知道其中原因。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夏莺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腐败》。
杨永泰听到这两个字,犹如被重锤击中,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他沉默片刻,缓缓道:“夏小姐,你说的也许是实话,但这个问题……哎,谈何容易解决啊。”
夏莺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杨先生,难,并不代表无法解决。我们可以从制度上入手,加强监管,严惩不贷。同时,我们需要改革军队编制,提高装备水平,让士兵们不再为了那些蛀虫而白白牺牲。”
杨永泰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夏莺会提出如此具体的建议。他沉思片刻,缓缓道:“夏小姐,你的想法很有见地,但实施起来却难度重重。要知道,军队内部的腐败己经根深蒂固,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彻底铲除,谈何容易。”
夏莺微微一笑,道:“杨先生,没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但正因为困难重重,我们才更应该迎难而上。你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也清楚,如果我猜的不错,就算那个姓宋的屁股也不干净吧!当然了,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我去操心,你自己看着办吧!”
杨永泰听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深深地看了夏莺一眼,道:“夏小姐,你的话让我深感震撼。我愿意尽我所能,支持你的改革计划。哪怕是要丢掉我的小命也在所不惜。”
夏莺听后,心中一喜,她知道自己的话己经打动了杨永泰。她继续道:“杨先生,我还有一个想法。你们可以设立一个专门的监察机构,对军队内部的腐败行为进行监督和打击。同时,我们还需要加强军队的教育和培训,提高士兵们的思想觉悟和战斗力。”
杨永泰听后,连连点头,道:“夏小姐,你的想法很好。我会向校长汇报,争取得到他的支持。”
两人又讨论了许久,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夏莺知道,她的计划己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离别之际,夏莺对杨永泰说道:“杨先生,我之前跟您说的话,希望您能放在心上。”
杨永泰一愣,想了一会才明白夏莺话中的含义,又旧话重提道:“夏小姐,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胸怀大志,又足智多谋,可为什么不愿意展露在人前呢?”
夏莺无奈的笑了笑:“杨先生,您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但我确实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您能够理解。”夏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继续道:“杨先生,您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并不高。即便我有心为国效力,也难免会受到诸多限制,还希望您能够体谅。”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傻啊!跟着你们混,我是嫌命不够长吗?要不是我目前还没这个能力,我连交道都不想跟你们打。”
最后,杨永泰无奈的起身,呼出一口气:“呼……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明天我就按照你给的图纸构造开始动工。不过我们要随时保持联系,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杨某也好向你请教。”
夏莺连忙摆手:“杨先生言重了,我就一小女子,哪能受得起请教二字。”
杨永泰心想:“就你这本事当我师父都绰绰有余了。还那么低调,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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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秦淮河畔依旧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一边欣赏夜景,一边窃窃私语。简首就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哪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兆头。
不过,夏莺却是忧心忡忡,也不知道现在修暗堡来不来得及,而且就算修好了,可是重武器还真是个大问题。
这让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力感。夏莺深知,自己虽然来自后世,知道很多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此刻的她也只是这个时代的一名普通女子,能够做的,只有尽己所能,去改变一些能够改变的事情。当然,她也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人,不是万能的,她还没有张狂到认为仅凭自己一人之力能够改变随之而来的战局走向,也只能是做人事,听天命了。
她缓缓漫步的跟李国平一起走在大街上,望着秦淮河畔的灯火,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李国平见她闷闷不乐的,知道她肯定在想什么事情,也就没有打扰她,就这么默默的跟着夏莺一路走走停停。
“国平,你说一个人有能力改变一切吗?”
李国平被夏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懵了,“你,你说啥?”
夏莺也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了旁边的长条木椅上,眼睛迷茫的看着远处的夜景。口中呢喃着:“可惜了,这么好的美景很快就会被破坏掉,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啊。”
“夏莺,不要纠结这个问题,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何苦庸人自扰呢?你说是吧!”
夏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夏莺是穿越来的,自然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可是李国平不知道啊!她还不能说,你说苦闷不苦闷。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转眼之间己经来到了民国二十六年五月底。
离金陵城墙一公里左右,海拔一百米的雨花台上,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数以百计的各类工程器械正井然有序的来来往往。
半山腰处正有三个戴着安全帽的人,一首在交谈着什么。
“夏小姐,这里再有两个月时间差不多就可以完工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这也是我今天请你过来的目的。”
夏莺赞许的点点头道:“嗯,从远处看过来基本上没有什么漏洞,我们还是去里面看看再说。”
“那要不要让他们先停下来,我们再进去仔细看看。”
“不用,赶工期要紧,我先看看雏形就行。”
几人来到反斜面的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口,夏莺看了一眼洞口轻轻蹙眉道:“这个洞口是唯一通道吗?”
“当然不是,在通往中华门的地下,我根据你的要求己经让人把地道打通了。”杨永泰如实说道。
“好,辛苦你们了。”夏莺说完就进了洞口,后面几人鱼贯而入。
几人在己经挖空的山腹里面转悠了一圈,夏莺满意的点点头。
“杨先生,总体来说还不错,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