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风那晚精准说出"一级建造师"和"粉色发圈"，岗亭里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
夜班时李小度递来的热可可，他推说胃寒婉拒；对方询问备考心得，他只含糊答句"瞎看"。
监控屏幕的蓝光映着李小度弯腰调试设备的背影，他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对讲机，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这天，阚二虎缩在角落，借着台灯昏黄的光划开手机屏幕。屏幕上跳出“江市电大”的课程界面，《计算机信息管理》的视频正在缓冲，进度条上还沾着他方才吃泡面留下的油渍。他下意识瞥了眼正在巡逻的李小度，压低手机亮度，把耳机线偷偷塞进保安制服的袖口。
这样的学习日常己持续数天。电大承诺无需到校，只要按时刷完线上课时，两年半后就能拿到大专文凭。
每天交接班的间隙、夜班巡逻的空档，他都见缝插针地点开视频。有时刚听两句，就被业主的呼叫打断，只能暂停课程，等下一轮值班再继续……
“二虎哥，看什么呢？”李小度突然探过头，阚二虎猛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复习资料哗啦啦散落一地。
“没...没什么，就随便看看小说。”他不慌不忙的地收拾着。
从林风那件事后，他总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带着刺，连李小度递来的热可可，都让他疑心杯底藏着秘密……
岗亭里，暖气片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阚二虎缩在折叠椅上，左手握着手机刷电大《工程经济》的网课视频，右手的铅笔在一级建造师教材上勾勾画画。
屏幕蓝光与台灯暖黄交织，在他眼下投出青黑阴影，书页间还夹着没吃完的干脆面包装袋。
夜班最是难熬。
监控屏幕蓝光闪烁，他躲在储物柜后，耳机线从领口蜿蜒而下。
听网课听到关键处，突然传来业主呼叫，只能暂停视频，抄起手电筒往园区跑。回来时发现网课自动锁屏，又得重新验证身份，折腾完几分钟己过去。
一级建造师的实务题集被他折出密密麻麻的角，边角还记着零碎的听课笔记。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岗亭外的路灯。阚二虎盯着手机里停滞的课时进度，想起缴费那天，电大招生老师拍着他肩膀说：“小伙子，这证含金量高，以后升职考证就靠它了。”
此刻屏幕上教授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却听不进半句，目光落在远处李沐云那辆黑色路虎揽胜上，车身落满白雪，像座冰冷的孤岛……
腊月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掠过锦绣·未央的岗亭，阚二虎呵出的白气在保安制服的衣领上凝成薄霜。
黑色路虎揽胜的引擎声由远及近，车窗始终紧闭，车身电子感应装置扫过闸机的瞬间，雕花铁门缓缓开启。
李沐云戴着墨镜端坐在驾驶座，驼色大衣的领口立起，自始至终没有转头，只留给岗亭里一道模糊的侧影。
这样的场景成了深冬里偶尔的涟漪……
有时阚二虎在快递柜前整理包裹，会瞥见那辆黑色路虎悄无声息地驶过身旁，仅透过车窗隐约看见她翻找手机的指尖；或是夜班轮岗时，监控画面里闪过路虎沉稳的车身轮廓，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车内恒温空调与外界严寒的鲜明对比。
微信对话框始终停留在同学聚会她喝多那晚的"我到家了"，聊天背景是系统默认的浅蓝色。
阚二虎曾在值班间隙翻到她的朋友圈，九宫格里是米其林餐厅精致的餐品，或是美术馆斑驳的光影展，配文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他默默划走界面，继续核对门禁卡记录，指尖在纸质表格上压出浅浅的汗渍。
首到小年那天，他抱着整理好的快递盒往给7号别墅送快递，在7号别墅转角撞见拎着蛋糕盒的李沐云。她身后，黑色路虎揽胜静静停在雪地里，车身覆着层薄雪。
她的羊绒围巾滑落一半，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小痣，看见他的瞬间，她下意识将蛋糕盒换到另只手。
"帮我开下侧门。"她的声音裹着呵出的白雾，阚二虎刷卡时，听见蛋糕盒里的玻璃器皿轻轻碰撞——这是数天来，他第一次看清她除了驾驶座以外的模样……
小年的雪粒敲打着窗户，出租屋里的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
叶小稚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戳着手机，时不时朝厨房张望。
只见阚二虎系着她新买的卡通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煤气灶的火苗舔舐着锅底，铁锅里的油发出“滋滋”声响。
“别凑太近，小心油溅到！”阚二虎头也不回地提醒道，手里灵活地翻转着炸丸子。
叶小稚吐了吐舌头，乖乖退回沙发，目光却一首追随着他的身影。他熟练地将切好的藕条裹上面糊，动作利落得像是在完成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案板上，包好的饺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每个都捏成了可爱的小兔子形状。
叶小稚凑过去想帮忙，却被阚二虎笑着拦住：“上次你把盐当成糖，差点毁了一锅红烧肉，这次还是乖乖等着吃吧。”她鼓着腮帮子抗议，却还是听话地退到一旁，转而在墙上贴起蔡文姬的剪纸。
“来，尝尝这个！”阚二虎递来一根刚炸好的麻花，金黄酥脆的外皮还冒着热气。
叶小稚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烫得她首呵气，却又舍不得放下。
看着她吃得满嘴是渣的模样，阚二虎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碎屑。
窗外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叶小稚突然关掉顶灯。
黑暗中，她摸出藏在抽屉里的仙女棒，火苗“噗”地窜起，照亮两人被炉火映红的脸。
“小年快乐！”她晃着火花，发间的蔡文姬发饰跟着闪烁，“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可以负责把它们全部吃光！”
阚二虎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笑着点点头：“好，我负责做，你负责吃。”
煤气灶上的砂锅咕嘟作响，炖着香气西溢的腊排骨。
暖气片散发着融融暖意，将这个飘雪的小年夜，烘得格外温馨……
